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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紅眼尖,笑道:“姑娘,我給您打打扇吧!”

  顧夕顏搖了搖頭,問惠蘭:“你認識古夏文嗎?”

  惠蘭笑著點了點頭:“原來在大姑身邊的時候,我經常幫著大姑清理文稿,所以認得一些古夏文。”

  顧夕顏讓杏紅拿了紙墨來畫了齊懋生私章上的圖案給惠蘭看,惠蘭笑道:“哦,這是一個‘授’字。”

  顧夕顏遲疑地問:“‘壽’字?福壽安康的‘壽’字?”

  “不是。”惠蘭笑道,“是天授其任的‘授’字。在古夏文中,這是個非常特殊的字,在夏國最古老的神話中,我們都是顯天大神差索的僕人,這‘授’本是顯天大神身邊的一個近身侍衛,顯天大神的兒子阿多想殺死差索成為顯天大神,就在光明殿設下埋伏,趁著顯天大神變化成凡身聽取民眾疾苦的時候刺殺他。‘授’在關鍵的時刻擋在差索身前受了刺客的一劍,然後又不顧傷痛保護差索逃出了光明殿……從那以後,‘授’就成為最受顯天大神信任和寵愛的侍衛,顯天大神受予他‘授’這個圖像,喻意著他有三十六種技藝,會三十六種變化,受三十六方朝拜,讓他作為自己的代表在神界和凡間巡視,有天授其命的意思……”

  顧夕顏指間顫抖。

  惠蘭疑惑地道:“姑娘怎麼問起這個字來!”

  顧夕顏含糊其詞:“上次大姑不是送給了我一個玉佩嗎……這個字我也不認識,所以請教於你……”

  杏紅在一旁收拾筆硯,笑道:“姑娘可真是問對人了!我還沒有見過比惠蘭姐姐更聰明的人。什麼都知道……”

  惠蘭忙攔住杏紅:“你太抬愛我了!姑娘面前,我怎敢當‘聰明’二字……”

  杏紅臉色微僵。

  顧夕顏畢竟受的教育不同,對主僕之間的尊卑關係一向都不太在意,而且她自己本是糙根出生,很敬佩那些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的人。她替惠蘭解圍,對杏紅道:“那你就跟著惠蘭多學學。”

  杏紅不敢多說什麼,忙屈膝朝顧夕顏行了一個福禮,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惠蘭忙笑道:“杏紅,我們去幫姑娘煮點甘蜜茶吧,姑娘睡了起來,讓姑娘潤潤喉!”

  顧夕顏笑道:“讓杏紅去煮吧,我們在這裡坐著說說話。”

  杏紅應聲去煮茶了,惠蘭坐在chuáng弦邊和顧夕顏閒聊:“大姑在宮裡當差可還好?帶信回來了沒有?”

  惠蘭笑著一一回答:“在皇太后娘娘身邊伏伺,每天就是給太后娘娘讀讀書,陪著練練書畫什麼,很清閒。皇后娘娘也到坤寧宮裡請安的時候,偶爾也陪著皇后娘娘說說話兒。帶信來說一切都安好,要我們不要牽掛!”

  “伍嬤嬤身體還好吧!”顧夕顏殷殷問道,“身邊有沒有人伺候?”

  惠蘭目光閃爍:“大姑雖然在宮中當差,俸祿並不高,哪裡請得起人,我在身邊伺候著就是了。”

  顧夕顏關切地道:“那你豈不是很辛苦!”

  惠蘭長嘆了一聲:“二姑娘也不是旁人,說給您聽也不打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大姑是跳出了紅塵外的人,哪裡注意到這些細小末節的事。說起來,我今年也有十八歲了……總不能老在伍嬤嬤身邊侍候著呢!”說完,苦澀地笑了笑,“聽說端姑姑跟姑娘到棲霞觀找貞齡姑姑了,想是好事將近了吧!奴婢在這裡先恭喜二姑娘了!”

  顧夕顏心中一凜。

  這一定是杏紅告訴惠蘭的,就是不知道告訴了多少,回頭一定要問問端娘才行,可不能把妥娘那邊的事給抖了出來。那可是我的一塊浮木啊!

  惠蘭見顧夕顏笑則不答,臉上一紅,垂頭道:“姑娘,怕是覺得我太,太過不知羞了吧……”

  “不是,不是。”顧夕顏忙辯解道,“只是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我也不好說什麼。”

  惠蘭笑道:“姑娘,你也別怪奴婢多嘴。依我看,還是同意了左將軍要好一些……”

  顧夕顏一怔,沒想到惠蘭連這樣的細節都知道了。她淡淡地笑,若有所思地道:“他比我要大好多歲,端姑姑的意思是蔣家好些……又有錦心在那裡,也有個照應……”

  “姑娘,您待人一向厚道,我也是一見您就覺得可親,心裡一直把您當自己的半主子似的,您今天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要是還要您面前打馬虎眼,可就對不住你對我的好了。”惠蘭臉上帶著破釜沉舟的表qíng,“您想想,那蔣家再好,到了蔣杏林手裡又能得幾份去。可左將軍不同了,驃騎大將軍,正三品,比顧老爺還高半階,一嫁進去就是誥命夫人,當家的主母,不比那蔣九公子qiáng百倍……”

  顧夕顏還在那裡猶豫:“可是,他已經有三房小妾了……”

  惠蘭冷笑道:“姑娘,不管有幾房小妾,那都是妾。更何況,左將軍的幾個兒子都是庶出的。如果以後姑娘生了兒子,自然是堂堂正正的公子,繼爵承家的,萬一生的都是姑娘,幾個兒子哪個敢不在您面前孝敬,到時候,你說收了哪個在您膝下就收哪個,還怕他們翻了天去不成……”

  顧夕顏臉上慢慢綻開一個笑容來:“還是惠蘭心思瓏瓏啊!”

  惠蘭聞言抬頭,目含期待:“姑娘,不如把我要到身邊伏伺吧!”

  顧夕顏一怔。

  惠蘭面帶緋色自薦道:“我雖然不如墨jú和杏紅那樣伶俐,可年歲比她們大些,有什麼事也能照應著,姑娘不妨考慮考慮。”

  到我身邊,gān什麼?

  當婢女?還是……當通房的丫頭?

  顧夕顏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來:“這,這豈不是太委屈你了!”

  惠蘭看得心中一怔,正要說話,杏紅卻端著盛著蜜甘茶的小漆盤進來了,笑道:“姑娘,惠蘭姐姐喝茶!”

  早不進來,晚不進來,偏偏這個關鍵的時候進來!

  惠蘭臉上掠過一絲yīn霾,很快又綻開笑容,迎上去接了杏紅的小漆盤端到顧夕顏手邊。顧夕顏端了一盞茶,又要惠蘭不必拘禮,讓杏紅端了一杯給惠蘭。

  大家坐下來靜靜地喝著茶,一時無語。

  第六十七章未雨綢繆(上)

  一盞茶的功夫,端娘面色凝重回轉,見到惠蘭,臉上微霽,惠蘭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盞恭恭敬敬地給端娘行禮,到把端良怔了怔。

  顧夕顏看在眼裡,但笑不語。

  待端娘和惠蘭寒暄數句後,顧夕顏笑將惠蘭寫的古方子遞給端娘:“惠蘭寫的,說是極難得的古方子……”

  端娘也不大懂這些,聽顧夕顏這麼一說,又尋思著惠蘭是崔寶儀身邊的人,也不疑有它,將單子遞給了杏紅,笑道:“如此就有勞惠蘭費心了。杏紅陪著你惠蘭姐姐去田嬤嬤那裡一趟,讓她派個人去抓些藥來,好歹也試試。”

  兩人起身而去。

  端娘的臉yīn了下來,質問顧夕顏道:“你是不是又和長生班的那些人攪到一起了……”

  顧夕顏一怔。

  端娘厲聲道:“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怎麼就是不聽。那戲班子上的人,有幾個好東西……我今天去滴翠閣,竟然遇到了那個長生班的帳房。一個大男人,竟然還當著我說是‘看見有個羊腸小道,景色奇美,不知不覺地走了進來’,這是知道綱常人倫的人說的話嗎……”

  顧夕顏腦中一“轟”,道:“您,您說您遇到了huáng先生?”

  端娘見顧夕顏神態緊張,更加肯定顧夕顏到秀和園去是為了會長生班的人。她目中含怒:“你這次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我已經告訴夫人了,明天就會派人去攆了長生班的人出去……本來收留她們是好意,現在竟然做出這種事來。如果有個什麼,顧府幾百年的聲譽可就完了。更何況是姑娘儀親的緊要關頭……”

  也就是說,huáng先生根本就不知道齊懋生走了。

  顧夕顏打斷端娘的話,問道:“好姑姑,你就別訓我了。你這一怒之下告訴了母親,那,那劉老爺可曾,可曾……”

  端娘一副恨鐵不成剛的樣子瞪了顧夕顏一眼:“你以為我是笨蛋啊,當著劉老爺的面說這些話……”

  顧夕顏緊張地問:“劉老爺還沒有走嗎?”

  端娘道:“說是想等老爺回來見個面,吃了晚飯再走。”

  “那七爺在不在?”

  端娘奇道:“七爺要照著鋪子,自然是把劉老爺送來就走了。”

  顧夕顏一顆咚咚亂跳的心才略略鎮定了一點,她笑著給自己解圍:“我只是問問而已。”

  說了幾句話,顧夕顏又一直陪著笑臉,端娘憋在心裡的怒氣才漸漸消了些,道:“聽說七爺帶的隨邑太多,在府門口還差點和戒防的羽林軍起了衝突……還好左將軍出面打了招呼,有驚無險……”

  顧夕顏臉上露出奇怪的表qíng來。

  端娘見了,心病又起。遲疑地道:“姑娘,您看這兩樁婚事……”

  顧夕顏拉著端娘的手坐在了chuáng弦邊,促膝談心:“姑姑,我現在也沒什麼主意了,你說,答應哪家好呢?”

  端娘嘆了一口氣:“我看著姑娘的xingqíng,自然是蔣家好……”

  顧夕顏目光流轉,璀璨如寶石,湊在端娘耳邊低語了一通。

  端娘的臉色似驚似喜,似嗔似怒,顧夕顏把話說完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凝視著顧夕顏含淚不語。

  顧夕顏有點擔心,輕聲地問:“姑姑,您看我這主意可行!”

  端娘嘴角慢慢綻開一個欣慰的笑容:“姑娘真是長大了,越來越像連夫人了。”

  那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端娘輕輕地撫摸著顧夕顏的鬢角,目光親切:“我早年喪父,青chūn喪偶,什麼苦沒有經歷過,姑娘不用擔心我,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

  顧夕顏心中一暖,眼角濕潤,輕輕地伏在了端娘的肩頭。

  第二天一大早,顧夕顏去給顧夫人請安了,端娘去了田嬤嬤那裡。

  兩人見了面,端娘拉著田嬤嬤一陣私語,田嬤嬤怔了怔,說:“惠蘭人品學識長相都是沒得說的,只是要收在屋裡……我怕姑娘把握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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