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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顏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在心裡嘀咕道:那怎麼可能,我和他都是穿越人士嘛!
齊懋生沉著臉:“你聽清楚了沒有?”
“知道了!”顧夕顏小聲地道。
齊懋生繼續yīn著個臉:“再不許胡說八道了!”
顧夕顏煩了:“我怎麼胡說了,我本來就和那些人合不來。你看,我就說了一句不當小妾的話,你就yīn著個臉,像我欠了你的銀子似的……但凡是個女人,有誰願意給人當妾室的,更何況是太子的小妾,到時候進退兩難,生了女兒沒地位,生了兒子觸動別人的利益……怎樣都難兩全,人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齊懋生頭冒青筋,半晌才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嫁給毓之算了……他是我看著長大的,又潔身自愛,和屋裡的人也是gāngān淨淨的……有我看著,定不會委屈你的……”
你是我爹嗎?管我那麼多!
她睜大了眼睛瞪他。
齊懋生見顧夕顏瞪他,臉色變得冷凜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看見齊懋生這個樣子,顧夕顏心中一寒,眼睛眨呀眨的,眼淚就珍珠似的落了下來。
齊懋生臉色越發的yīn沉了,半晌才道:“別哭了!我向你保證,只要你有兒子,毓之就不納妾,這總可以了吧!”語中多有無奈。
你才胡說八道呢!顧夕顏在心裡腹誹道。根本就是道不同不為謀,多說無益。
顧夕顏懶得理她,撇了撇嘴。
齊懋生“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一雙冷冷的目如刀似的盯著她。
顧夕顏心中一悸,不知怎的,就冒出一句話來:“我,我才不做你的侄媳婦呢!”
齊懋生頓時目瞪口呆。
不知為什麼,顧夕顏看到這樣的齊懋生,心中一樂,嘴上卻不饒人,冷冷地道:“讓我每次見到你都給你叩頭奉茶,你想都別想。”
齊懋生目光閃爍,表qíng嚴肅,看上去有詭異。
顧夕顏覺得和這個人討論自己的未來根本就是鴨同jī講,完全不通。她決定轉移一個話題,道:“gān嘛總是說我啊,你呢?說說你吧!”
齊懋生一怔,眸中閃過無法掩飾的詫異,眉間旋即擰成了一個“川”字。
顧夕顏見狀,頓時來了興趣。
他肯定沒有再婚,是不是還沒有忘記葉紫蘇呢?
顧夕顏眨著像黑曜石一樣熠熠生輝的大眼睛,俏皮地道:“你呢?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有點為難他的意思。
果然,齊懋生眼中出現了少有的憂色:“我妻子去世了……有一個女兒,今天五歲了……”
叫齊紅鸞吧!
顧夕顏在心裡補充道。
齊懋生臉上流露著傷感:“早之如此,就應該給她定一門親事,也免得……”
顧夕顏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如果他回不去了,齊紅鸞就成了孤兒了。失去了父母的庇護,孩子的命運可想而知。
她的心qíng一下子低落下來,安慰齊懋生:“不會的……你一定能平安地回到燕地去的!”
齊懋生低頭輕嘆。
“要不,你別回去了。”顧夕顏遲疑地道,“幫我管管母親留下來的莊園,過幾年風聲不那麼緊了,再把女兒接過來……”
“你,你讓我詐死!”齊懋生愕然,“那是決對不行的!”
顧夕顏訕笑。也是,人家堂堂燕國公的二公子,怎麼能詐死了隱姓埋名做個莊園的管事。想當初,他不也嘲笑了葉紫蘇和方少卿的嗎?
火光電石中,她突然有了一個主意:“齊公子,我有個想法。”
齊懋生詫異地望著她。
顧夕顏激動地說:“用棺材,用棺材把你送出去。”
齊懋生反對:“不行,如果我是左小羽,一定會開棺檢查的。”
“不,不,不。”顧夕顏道,“把你放在屍體下面。嗯,我是說,棺材一般都很沉重又很厚,他們可能會開棺檢查,但總不能把屍體給翻起來然後敲著棺材的底板看看藏沒有藏人吧。我們在棺材裡面做個夾層,你躺在夾層裡面……這樣也安全一些,我們就不一定要劉家幫忙了……”
“你等等!”齊懋生眼中閃過異彩,“我想想。”說完,齊懋生閉著眼睛則輕輕地靠在了顧夕顏旁邊的chuáng廡旁沉思起來。
顧夕顏屏生靜氣不敢出聲打擾,靜靜地盯著齊懋生。
齊懋生真的很英俊。身材高大挺拔,氣質硬朗剛毅,給人很“Man”的感覺,特別是他沉默不語的時候,有一種內斂的鋒利,可張可馳,就像,就像藏在匣里的名劍似的,有種低調的華美。
屋子裡靜悄悄的,顧夕顏支肘望著齊懋生,氣氛安靜而溫馨。
過了好一會兒,齊懋生才睜開了眼睛,黝黑的眼睛明亮溫暖,顧夕顏心中一喜,急急問道:“怎樣?”
齊懋生道:“這個計劃可以一試。”聲音里隱隱透著點欣喜。
“那就好,那就好!”顧夕顏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也很高興,自己的這個主意在齊懋生這種人手裡應該可以發揮到完美無瑕吧。她猶豫道:“要不,我們自己gān!”
齊懋生聽懂了顧夕顏的意思,目中含笑道:“真死人不好找啊!”
“啊!”顧夕顏這才想到自己計劃的那個關鍵人物,她不禁臉色一紅,“是啊,的確不好找。”
兩個人不由相視一笑。
空氣中充滿了融融的味,像糖果的芳香,讓人從心底甜到舌尖。
今夜以後,就是永別的時候了吧!
顧夕顏心生戚色,囑咐他道:“你明天小心點。如果qíng況不對就立刻從滴翠閣旁邊的林子裡穿到huáng先生那裡去,那邊的園子這兩年一直賃給長生班的人在用,他們那邊人多手雜,特別是這段時間排新戲,又請了一些名角來。我想那些人一定帶著自己的小廝什麼的,你雖然扮小廝不像,可扮個車夫之類的還行……”
齊懋生聞言眉角一揚,好像對她的這種安排很有點不以為然。
顧夕顏選擇視而不見,繼續嘮叨:“可千萬別往內院裡竄,我們家窮,僕人少,到處冷冷清清的,有幾隻螞蟻爬出去都一清二楚的……”
齊懋生笑起來:“我看你們家內院松得很嘛……”
顧夕顏臉色一紅:“家裡實在是太大了!”
齊懋生目含擔憂地道:“你也別亂來……”說著,他把那枚玉柱私章塞到顧夕顏的手裡,“如果我能平安回到燕地,一定會幫你的。如果萬一我……你就拿著這私章去找毓之,他是下一任燕國公繼承人,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你的……你,也幫我好好看著我女兒……”
怎麼像是臨別的遺言!
傷感突如cháo水般湧向心尖。
顧夕顏淚盈於睫。
齊懋生,以他特有的方式關心著自己的一個英俊男士……
“好了,好了!別哭了!”齊懋生故作輕鬆地說,“你照顧我女兒是一回事,可不許給她看那些歪書,也不許灌輸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觀點,嗯,聽清楚了沒有……”
顧夕顏qiáng顏歡笑地點頭……
“還有,千萬不要一個人跑出去。到盛京的威武鏢局去,讓他們護送你去燕地……中途要經過晉地,那裡很不安全……這幾年晉地士族大量兼併土地,流民很多,大白天的都有qiáng盜出沒……你可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齊懋生殷殷軟語,顧夕顏心生戚戚。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靜佇在那裡。
顧夕顏抬頭。
原來已經天亮了。
兩人面面相覷。
“姑娘,姑娘!”一陣輕聲的呼喊。
是墨jú的聲音。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收斂了氣息,不敢有絲毫的舉動,像馬上就要被主人撞見的賊似的,還帶著點惶恐的表qíng。
第六十五章憂心忡忡
墨jú喊了幾聲無人應答,輕手輕腳地離去。
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兩個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齊懋生眼中閃過躊躇:“我走了,你可別亂來啊!”說完,不等顧夕顏答話,推開窗就翻身而出,瘦削挺拔的身姿很快地消失在了薄薄的晨霧中。
顧夕顏追了幾步又停下,倚在半開的窗欞旁發了一會怔。
半晌,她才轉身喊了墨jú。
一夜未眠,卻不見疲色。
顧夕顏糙糙地吃過早餐就去了顧夫人那裡給她請安。
她去得早,想不到還有比她更早的人。
劉老爺和劉左誠已笑眯眯地等在那裡了,見到顧夕顏,他支了顧夫人出去給她沏茶,顧夕顏趁機說了句“滴翠閣”,劉老爺站在自己身後的劉左誠jiāo換了一個眼色,劉左誠立刻疾步出了房門。
等顧夫人再進來時,只看見劉老爺和顧夕顏相談甚歡。顧夕顏和顧夫人說出幾句閒話,又和劉老爺寒暄了幾句就藉故告辭了。
回到勿園,只有墨jú和顧夕顏的園子靜悄悄的,顧夕顏心神不寧的,靜坐在窗前的大榻上,好像在側耳聽著些什麼。
墨jú覺得奇怪,也靜下心來傾聽,卻什麼也聽不到。
顧夕顏見狀,淡然地笑了笑,吩咐墨jú:“我到chuáng上去躺一會兒,你去守園竄個門子,看看劉老爺都gān了些什麼!”
墨jú明了地點了點頭,保證道:“姑娘放心。”
墨jú走後,顧夕顏又獨自靜立了一會,神色漸漸萎靡起來,她打了一哈欠,起身準備上chuáng休息,誰知一起身,竟然覺得頭重腳輕跌在了地上。
顧夕顏不由得苦笑,半晌才爬了起來,腳步輕飄地上了chuáng,胡亂拉了chuáng頭疊得整整齊齊的夾被披在了身上,閉目養起神來。
齊懋生,齊毓之……齊懋生,齊毓之,兩個名字反覆地出現在她的心間。
漸漸地,顧夕顏陷入了朦朦朧朧中。她好像看見齊懋生剛毅的臉上含著憂悒,遠遠地出現在她的眼帘,殷殷叮囑她:“你要幫我照看我女兒。”顧夕顏剛要回答,齊懋生的面孔突然就bī近了,微笑如陽光般明媚地望著她,神色奕奕,一掃滿臉的風塵和憔悴,人年輕了快十歲,眉宇間飛揚矜貴,對著顧夕顏深qíng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派風流倜儻的貌樣。顧夕顏一驚,齊懋生什麼時候這麼輕佻了?她驚呼道“你是誰”,那人笑道“我是齊毓之啊”,顧夕顏揉了揉眼qíng,竟然真的是齊毓之,她急切地上前拉著齊毓之的衣袖:“齊懋生呢,齊懋生呢……”齊毓之笑盈盈地道:“他不是還在盛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