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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執事不明白她的意思,含糊地道:“七爺是看我在京里呆了這麼多年,讓我打個下手而已,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顧夕顏笑道:“你也別給我打馬虎眼,我也不為難你。這樣吧,你去給七爺帶個信,我這裡有一條好門路,如果他感興趣就來一趟,如果事qíng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就算了。”

  丁執事應了一聲,立刻去了蘭院。

  他原是劉家出來的,又是極jīng明的人,這幾年雖然在顧家當差,但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到蘭院轉轉,和劉家的一些掌柜們聯絡聯絡感qíng。平時江南有人進京的,他都會熱qíng好客地招待一番,很得蘭院上上下下的喜歡,加之這段時間又在七爺面前當了幾趟差,丁執事一進門,就有小廝跑過來跟他耳語:“三老爺來了,七爺在陪了。”

  丁執事一怔:“家主來了嗎?”

  那小廝點了點頭。

  丁執事立刻興奮起來。

  顧家的那位二姑娘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如果真如她說的有什麼路子,那自己……

  丁執事忙壓住心裡的激動,輕聲對那小廝道:“四兒,你悄悄去請了七爺出來,說我有急事。”

  叫四兒的小廝應了一聲,立刻朝內院跑去。

  丁執事站在壁影前等著,望著牆上繪著的那株蘭花發了一會兒呆。

  桂官和百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估計是找不到了……應該是在一個沒人知道過去的地方重新開始了吧……也好,這件事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只可憐了自己,被顧老爺打了幾板子,受了傷不說,還丟了大面子……得想到法子在七爺面前好好表現表現才是,最好是能回劉家去,至少比在顧家qiáng……

  他正七想八想的時候,四兒已急匆匆地跑了出來:“丁大哥,七爺讓您快去!”

  丁執事彈了彈衣襟,快步跟著四兒進了蘭院正房的堂屋。

  堂屋裡除了劉左誠和王順還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胖子,相貌很平常,穿著打扮也很普通,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和氣,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覺得這人心軟面善好說話。他就是劉家現在的家主劉三多。

  丁執事恭恭敬敬地跪在劉三多面前連磕了三個頭,劉三多忙親自攙起他:“一家人,行什麼大禮。快坐,快坐。”

  因為旁邊沒有別的人,大掌柜王順親自端了把椅子放在了丁執事的身邊,把丁執事嚇了一跳,但此時也隱約有點明白,燕地的事,怕還沒有處理好。

  劉左誠笑道:“一鳴,這裡沒有外人,你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丁執事先讓四兒傳話就是怕劉左誠誤會,認為自己是想趁機在家主面前表現,現在既然有他這話,丁執事自然也放了心,把顧夕顏的話一字未漏地說給了在座的人聽。

  王順坐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心好像沒有聽見似的,劉左誠則目含焦慮地望了劉三多一眼。

  劉三多略略沉吟,道:“既然如此,左誠,你就親自走一趟。”

  劉左誠得了話,立刻站起來朝劉三多作揖告辭帶著丁執事到了顧府,正好趕上是吃午飯的時間,丁執事笑道:“七爺不如到夫人那裡吃了午飯再見二姑娘也不遲。”

  劉左誠卻笑道:“還是先去二姑娘那裡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到了垂花門,看門的婆子認出了劉左誠,忙笑意殷殷地上前打招呼,根本就沒有攔他們的意思,看著他們進了內院。

  到了勿園,丁執事上前叩了門,來應門的是墨jú。

  她看到丁執事一怔,丁執事忙笑道:“是二姑娘吩咐我們來的。”

  墨jú這時也認出了劉左誠,她笑道:“舅老爺和執事等等,我去稟了姑娘。”然後“啪”的一聲把門關了。

  丁執事露出尷尬的笑容向劉左誠解釋:“七爺,丫頭們小,不懂事……”

  劉左誠卻一嘆,道:“這才是高門大戶的規矩啊!”

  丁執事一怔,不知道怎麼接話才好。說是吧,那豈不是在說顧夫人管家不嚴,說不是吧,那豈不是在說二姑娘的丫頭飛揚跋扈……他正在為難之際,門“吱”的一聲又開了,墨jú笑盈盈地道:“姑娘請二位進屋喝茶。”說著,門扉大門,把他們迎了進去。

  劉左誠還是第一次到勿園,不由打量了一眼。

  院子不大,布置的也平常,只是讓人感覺特別整潔,旮旯處都收拾得gāngān淨淨的,可正因為這種有點過分的gān淨整潔簡直,反而讓人覺得這屋子裡的氣氛冰冷疏離。

  他們進了堂屋,顧夕顏早已在那裡等,互相寒暄坐下奉茶完畢,顧夕顏委婉地對丁執事道:“丁執事,我屋裡的姑姑去了棲霞觀,家裡只除墨jú一個,她粗手粗腳的,還煩請您幫著看著一下門戶。”

  丁執事知道這是要自己迴避迴避,訕訕然地笑著出了門,當他發現墨jú也隨後跟著自己出來了,臉面上才覺得好受些,二個人就站在院子中間聊起家常來,當然,主要是丁執事在講,墨jú對他還是頗有敵意和戒備著。

  堂屋裡只留下了劉左誠和顧夕顏,劉左誠笑容和善,眸中卻帶著很認真的神色望著顧夕顏,一副傾耳靜聽的模樣。

  她輕輕地呷了一口茶,笑道:“七爺,我給您講個故事吧!”

  劉左誠非常真誠地道:“姑娘請說。”眼神鄭重,並不因為顧夕顏是個比他小了快兩個年輪的人而有所輕視。這讓顧夕顏想起了自己公司的老總,也是這麼重視細節,從不馬虎。

  顧夕顏定了定神,給他講了呂不韋和異人的故事。

  劉左誠波瀾不興地聽顧夕顏講完了事故,笑道:“姑娘,這件事太過重大,請容我回稟家主再給姑娘回話。”

  “那是當然。”顧夕顏微笑著點頭,“雖然是親屬,我也只能等七爺兩個小時。這個故事,也不止我一個人會講,也不止七爺一個聽得懂……”

  劉左誠目光閃爍,笑容和藹:“呵,姑娘的好意我們劉家領了。”

  顧夕顏微笑著起身送劉左誠和丁執事出了勿園,然後然墨jú吃了午飯。

  端娘和杏紅不在家,屋子裡顯得空dàngdàng的,冷清了不少。顧夕顏對墨jú道:“這段時間七忙八忙的,趙嬤嬤給的那個荷包樣子可還只是繡了一片葉子,今天趁著閒暇,我們不如做做針線活。”

  墨jú笑著找出了藤籃,兩個人說說笑笑坐在臨窗的大榻上繡起荷包來。

  不到一個小的時間裡,就有人來叩勿園的門。

  顧夕顏心中一頓,手上一緊,繡花針扎在了指頭上,立刻綻出一顆米粒大的血珠兒來,墨jú忙丟下手中的繡活把顧夕顏受傷的指頭含在嘴裡吸了一口,吐出帶血的唾液後道:“姑娘,要不要緊?”

  顧夕顏望著自己的指頭怔了一下,笑道:“快去看看,是誰敲門。”

  和劉左誠一起來的還有劉三多。他一進屋就很關切地道:“聽說二姑娘腳踝傷了,好些了沒有。我那裡有瓶‘三七散’,裡面加了地香jú的,是活淤化血的良藥,我給姑娘帶了一瓶來,您用著試試,要是好,我再讓人送來……”說著,真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藍色瓷瓶遞給了墨jú。

  聞音知雅,顧夕顏立刻就知道這位就是劉家的家主劉三多了。

  她一邊向劉三多道謝,示意墨jú接下瓷瓶,一邊要從大榻上起身給劉老爺行禮。

  劉老爺一把按住了她:“二姑娘可別。”堅持不讓她起來。

  顧夕顏推遲了一番,忙讓墨jú給劉老爺端座上茶。

  一陣忙亂後,大家坐定了喝茶,劉老爺笑眯眯地望著顧夕顏,目光祥藹和祥,像個望著外孫女的老爺爺:“二姑娘,聽說你給七爺講了一個故事,我聽了很感興趣,就不是知道……”話說到這裡他略略拖長了尾音,帶著詢問的意思。

  顧夕顏笑著接口:“老爺子走南闖北了一輩子,是不是,還得您判斷!”

  劉老爺笑得一團和氣:“既然二姑娘如此說,我也托個大,大家見個面……”

  顧夕顏沉吟道:“我得先探探口氣,明一早就回了您去。您知道,現在外面雖然風風雨雨的,可忙著遞傘的人也不少……”

  劉老爺笑容里閃過狡黠:“盛京不愧是皇城啊,真沒有想到,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也不少啊!”

  顧夕顏笑道:“所以說啊,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嘛!”

  劉老爺眼睛微眯,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姑娘可真是個慡利人啊!”

  顧夕顏笑容甜美地應合:“這是您老抬舉我。”

  劉老爺呵呵一笑,語氣鄭重地道:“那就一切都拜託姑娘了!”

  顧夕顏微微一笑,語氣凝重地道:“您老可考慮仔細了,這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的箭啊!”

  劉老爺細目一張,神采攝人:“馬無夜糙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第六十二章月色朦朧(上)

  吃完晚飯,顧夕顏早早地就上了chuáng,吩囑墨jú:“我想早點休息,你也不用在屋裡伏伺了,去找惠蘭玩吧。”

  墨jú還有點猶豫。

  顧夕顏笑著趕她出門:“去吧,去吧,你在這裡我還要打起jīng神來陪著你。”

  墨jú訕笑著出了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顧夕顏靜靜靠在chuáng上的大迎枕上望著chuáng頭的一個梅瓶發呆。

  當顧府內院點起第一盞檐燈時,顧夕顏的窗欞上映she出了一個男子的身影。

  顧夕顏忙一拐一拐地去開了窗,齊懋生從窗外跳了進來。

  他神色鎮定而從容,淡然地問顧夕顏:“怎樣了?”

  顧夕顏把自己和劉左誠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齊懋生。

  沒想到齊懋生聽後說的第一句竟然是“你果然非常會講故事。”

  顧夕顏一怔,有點意外,不知道齊懋生這話是什麼意思,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樣接話才好。

  齊懋生好像沒有注意到這些,淡淡地道:“你覺得和劉家約在哪裡好?”

  顧夕顏又是一怔:“我,我也不知道?”

  齊懋生低頭沉吟:“就在滴翠閣吧。”

  顧夕顏遲疑了,她斷斷續續地道:“萬一他們……總要花時間猜你在哪裡……你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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