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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官卻打了一個寒顫。

  這女人,太,太……兩面三刀了……

  桂官點了點頭,像被鬼追似的跑了。

  顧夕顏嘆了一口氣,轉身去收拾被百年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櫃。

  怎麼有人那麼笨,偷東西不偷金銀道飾,卻去偷什麼衣物……

  這完全是顧夕顏的一個誤區。

  百年見到過的婦人藏東西一般都會藏在衣箱底下,有誰會家顧夕顏那樣,大大咧咧地值錢的首飾都放在鏡台上……

  百年的動作有點慢,待顧夕顏收拾好了東西還沒有人來,她躺在chuáng上又不敢睡覺,覺得這內院太不安全,好像什麼人都能進來似的……她又想起了那天在溶月齋看到的那個蒙面女背劍的女子……真是麻煩,穿越就穿越,gān嘛還讓她穿越到這樣一個複雜的環境裡來,難道她就不能好好地當一回千金大小姐嗎?以前班上有同學在那裡感嘆“我家有什麼啊,就只是有錢而己”,當時自己覺得真是假惺惺的,現在看來,可真是各有各的煩惱。像現在自己,不就連睡個覺都怕丟了喪命嗎……

  她在這裡胡思亂想了半天,外面才有了動靜。

  顧夕顏躡手躡腳地將窗戶支開一道fèng偷窺,竟然是端娘她們游完燈會回來了!顧夕顏捂在被窩裡一陣呵呵低笑。

  她和桂官都高估了百年的膽量。搞了半天,這傢伙就是直接逃跑了!

  顧夕顏這才有機會打量桂官留給她的手鐲。

  手鐲是銀色的,約有一根寬,縷空雕著花紋,好像刻的是蝙蝠,有壽子之類的東西,掂在手裡並不重,應該是銀子打成的。也就是一枚普通的銀手鐲。

  顧夕顏隨手把它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大小正好。

  她把玩了一會然後從手上褪下來塞進了枕頭下面,倒頭就睡,心裡還惦記得不知道明天要不要去崔寶儀那裡上課?萬一自己表現得很差,會不會引起端娘的懷疑……還有,再和桂官見面時的確要好好地談談,他怎麼看出來自己不願意進宮的。

  自己現在在這深詫大院裡,消息閉塞,恐怕被顧老爺賣了還會給他數銀子……

  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衣裙摩擦聲,還間夾著橫月她們偶爾發出的興奮談話聲,顧夕顏安下心來,慢慢睡去。

  第二十四章一波三折

  第二天一大早,顧夕顏梳洗完畢就去守園給顧夫人請安。

  顧夫人也是剛剛起來,披頭散髮的臉上倦意重生,她疲憊地看了顧夕顏一眼,說道:“以後要上學了,就不用每天來給我請安了。”

  顧夕顏恭敬地回答:“母親待人寬厚,我也不能失了體統!”

  顧夫人笑了笑,笑容里滿是苦澀,淡然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每月初一來給我請安就行了。”

  顧夕顏態度謙和地應了一聲“是”。

  顧夫人叫來田嬤嬤領她去崔寶儀那裡。

  兩個人走出守園,都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也就是一個夕秋節,人事兩重天,宋嬤嬤就這樣沒了。

  田嬤嬤好像沒有宋嬤嬤那麼多說話,一路上都很沉默,到了崔寶儀那裡,是先前領她出來的伍嬤嬤領她們進去的。崔寶儀接見她們的屋子叫“稻香”,白牆青瓦的三間小軒,門前種著一棵老桂樹,枝葉繁茂,亭亭如華蓋,綠色的葉子中夾雜著huáng色的小花蕊,滿屋桂香。屋子裡很整潔gān淨,一張小榻,幾張繡墩,崔寶儀就坐在小榻上等她們。

  崔寶儀今天穿著一身湖綠色的襦裙,高聳的雲髻上斜cha了三支碧玉簪,打扮得清新脫俗,淡雅宜人。

  顧夕顏也特意打扮過,白色的裹胸,翠綠色拽地高腰石榴裙,耳朵上墜著小小的一粒貓眼石,在光線的濃淡間變換著神秘的色彩,襯著顧夕顏細如瓷白如玉的面孔,妍姿俏麗。

  顧夕顏和田嬤嬤上前給她行了禮,崔寶儀請她們坐下,又說了幾句場面話,田嬤嬤就離開了。像顧夕顏預料的一樣,崔寶儀先是問她啟蒙都學了一些什麼,顧夕顏說只讀了《聲韻起蒙》,崔寶儀先是讓她背了幾句,然後又拿出筆墨紙硯來讓她寫幾句。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崔寶儀臉上難掩其失望之色,拿了一本字帖出來:“這是潔玉夫人的字,你拿回去先描紅,三日後再來吧!”

  顧夕顏很恭敬地朝崔寶儀行禮後離開,伍嬤嬤重新把她送到門外,在門口等她的人變成了端娘。

  顧夕顏迎上前去:“怎麼是您親自來了!”

  端娘笑道:“田嬤嬤如今是內宅的大管事,總不能每次都送你上學吧!”

  顧夕顏和端娘回了屋,打開字貼一看,是仿宋體。

  以前她的一個語文老師曾說過一句話“一手好字是塊敲門磚”,在電腦普及的時代都認同這句話,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朝代。

  練字就練字吧!

  整個下午顧夕顏都在專心致治地描紅,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連筷子都拿不住了。

  第三天,顧夕顏又去了崔寶儀那裡。這次等她的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桃面杏腮,非常漂亮。她笑盈盈地將顧夕顏迎了進去,自我介紹說是叫“惠蘭”,是崔寶儀身邊的一個貼身侍女。她拿出筆墨紙硯來讓顧夕顏描紅,還說,這是崔大姑特別jiāo待的。

  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回到屋裡顧夕顏又開始描紅。

  第六天,顧夕顏去的時候又是那個惠蘭招待的她,也是笑盈盈地拿了筆墨紙硯來讓她坐在稻香小軒里描紅。

  顧夕顏就是再蠢也明白了崔大姑的意思。

  出門的時候,顧夕顏讓惠蘭轉告崔大姑,說自己過一個月以後再來。

  惠蘭也沒有說什麼,笑臉相送她出了門。

  整個天氣轉涼的九月,顧夕顏就是描紅。當然,期間她還做了一件事,就是和桂官見面。

  他們見面的地點一樣選在了和顧夕顏和李執事見面的地點。萬一被人撞見了,顧夕顏一轉身就能時內宅,桂官一轉身就能躲到林子裡去;有問起,他們也能扯謊是偶然遇見的。

  這也讓顧夕顏對丁執事再一次心生警戒,看樣子,丁執事和內宅的人接觸相當的有經驗啊!

  他們的談話圍繞著關於明年開chūn皇子選妃的事。

  皇太后方氏今年64歲,自她26歲登基為皇后開始代先帝處理政務以來,已經38年了。在這38年裡,熙照王朝的政令一直按照方氏的意思在運行,不管是先帝還是當今皇上,從來沒有提出過異議。二十三年前,她把自己的嫡親姨侄女王氏選進宮做了皇上的一個選待,當時滿朝就在議論,認為王氏當皇后只是時間的問題,可就在王氏自己都這麼以為的時候,皇太后卻為皇上求娶鳳台李氏的嫡女為後。如今她把方少瑩養在身邊,現在滿朝都在議論誰娶了方少瑩誰就會是太子,顧老爺相信,很多和顧老爺一樣的人都相信……

  顧夕顏問桂官:“你相不相信?”

  桂官鄭重地點頭:“我也相信。”

  顧夕顏如柳葉般修長柔順的眉毛輕輕挑了起來。

  桂官分析道:“當今皇太后是熙照二百餘年第一個出身庶族的皇后,當時選鳳台李氏為媳,是為了鞏固她自己的皇權,得到夏國士族的認同。如今皇太后根基已穩,年事也漸長,她要開始為方家安排後路了。姑娘雖然出身顯赫,是皇貴妃之妹,康嬪連氏之侄,按理說,應該是最大希望的,但我反而認為這是你的劣勢。太后在位期間大力打擊士族,連氏雖然有子嗣,但並不得寵,而吳氏家族中早已沒有人在朝為官。老爺也沒指望你能選上,只希望能分方氏一杯羹而己。可現在太早了,皇太后還掌握著朝政,把持著內宮,有皇貴妃在前,姑娘如果也進了宮……說不定反而惹了皇太后不高興……”

  顧夕顏沉吟:“你知道方少卿的qíng況嗎?”

  “那就更不可能了!”桂官笑起來,英俊的五官在中午溫暖的秋陽下颯慡而磊落,“方少卿年幼就和禮部尚書徐鎮之女定了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完婚,但兩家都體面的人家,結婚是遲早的問題。”

  顧夕顏知道桂官誤會了,以為她聽說自己沒有希望能選上皇妃,就打起出身豪門的方少卿的主意,她也不解釋,說:“既然沒結婚,你還是幫我打聽打聽吧!”

  桂官笑而答應了。

  顧夕顏又問他:“你上次說到戶籍的事,是怎麼回事?”

  桂官臉色黯然:“像我們這樣的人是沒有戶籍的……不能隨便婚配,拿不到路引……沒有自由之身……”

  “那你相信他嗎?”顧夕顏問,“你相信他會遵守諾言,等你十五歲就讓你入籍?”

  桂官苦笑:“我只能相信他。”

  顧夕顏道:“有沒有別的辦法?”

  “我找遍了熙照的律令,除非他願意擔保我入籍,否則沒有其他任何途徑。”

  顧夕顏沉思:“你幫我找本關於熙照律令的書吧……”有什麼比讀一個國家的法律更能了解這個社會的生存規則的呢!

  桂官激動地望著顧夕顏的臉,嘴角喃喃,半天才應了一個“是”字。

  兩人分手各自回屋,顧夕顏繼續安靜地坐在屋裡的大榻上描紅。

  到了晚上,顧夕顏找了端娘來商量:“橫月和踏làng年紀都不小了,家裡的qíng況你是知道的。我怕到時候實在是撐不下去了,最先遭殃的就是她們幾年及笄的丫頭。我們不如早做打算,你給兩個丫頭說說,看她們是什麼想法,趁早找個婆家嫁了出去……大家都體面。”

  端娘面無表qíng地沉默良久。

  下第一場雪的時候,顧夕顏送走了踏làng和橫月。

  踏làng就嫁到了富chūn縣一戶農家,是端娘的一個姊妹妥娘做的媒。說是農家,家裡有幾百畝良田,還有一個榨油坊,日子頗為殷實,端娘親自去訪過,踏làng也滿意。橫月家裡有寡母,嫁回了舒州,是端娘作的媒,以前就認識,男方的父親在海南郡溪州府做幕僚,聽說是顧家二姑娘的貼身婢女,非常滿意,來接橫月的時候還給顧夕顏送了一尊小小的赤金顯天神像。

  顧夕顏屋裡就留下三個人,她主動找了顧夫人,說舊人用慣了,不用再加人了。

  顧夫人自從秋風起時就身體不好,常常倚在chuáng上,家裡的事務大都由田嬤嬤領著,見顧夕顏這麼說,也就沒多問。

  顧夕顏的生日就這樣冷冷清清中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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