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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夕顏朝外張望時,正巧看見一個清瘦高挑的男子的背影跨出了小院的門,而端娘則滿臉忿然地朝堂屋走來。

  她快步回到了屋子,旁邊的小姑娘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也回到了屋子。顧夕顏選了一個靠窗的太師椅坐了下來,端娘一進來,顧夕顏就目光凌厲地望著端娘,開門見山地說:“你帶我去鶴鳴殿,我要看看那姑娘的屍體!”

  端娘嚇了一大跳,眼神銳利地看了顧夕顏身邊的小姑娘一眼。

  顧夕顏明顯地感覺到那小姑娘嚇得哆嗦了一下。

  端娘臉色和藹地說:“天色不早了,我們明天再去吧!”

  我冷笑:“如果端姑姑沒有時間,那我找丁執事去也一樣。”

  端娘白皙的額頭上太陽xué邊的青筋清楚可見,臉色非常嚇人,她朝顧夕顏低聲地喉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怎麼還這麼不懂事?你別以為那個丁執事是真心幫你,你想想,我走了,你有什麼好處?”

  顧夕顏不為所動,聲音冰冷地說:“自少不會拂了我的意思!”

  端娘一聽,像泄了氣的皮球,半晌沒有說一句話。

  顧夕顏先下手為qiáng,順著端娘的話中的意思悵然地說:“我也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想去看看,你伏伺我這麼多年了,不幫著我,還處處攔著我,你讓我怎麼想?你又讓我怎麼相信你?”

  端娘聽了,像看怪物似的望著顧夕顏。

  顧夕顏心中一顫,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出了問題,但她心裡實在是太急著了解事件的真相了,已經顧不得這些。她堅持道:“帶我去鶴鳴殿。”

  端娘只得點:“好,不過要等再晚些。”

  顧夕顏不知道她顧忌些什麼,但她初來乍到,多取年長人的經驗總是不會錯得太離譜,當下也同意了晚些再去。

  端娘見狀,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

  晚餐很jīng致,有點日本菜的架式。白色骨瓷小碟小碗,兩條煎得金huáng的huáng花魚,四顆青翠yù滴的小白菜,一碗潔白如玉的白粥,放在小小的扇形紅漆托盤裡,讓人食指大動。顧夕顏在那小姑娘的伏伺下吃了一小碗白粥,天色就漸漸暗了下來,顧夕顏心裡惦記著去鶴鳴殿,焦急的神色就浮在了臉上。

  一直在旁邊伏伺她的小姑娘就低聲地問她:“姑娘,要不要我陪您去!”

  實際上顧夕顏心裡一直在打鼓,聽小姑娘這麼一說,也覺得人多勢眾,萬一有事好應付,點了點頭。

  小姑娘就隔屋子的珠簾吩囑外頭的人:“今晚我在姑娘屋裡伺候,墨jú你值上半夜,杏紅值下半夜,天亮的時候踏làng來替我。”

  顧夕顏在心裡思忖了一會,心想,這個可能就是叫橫月的了。

  外面傳來幾個小姑娘清脆的應聲。

  顧夕顏試著叫了一聲“橫月”。

  那姑娘果然回過頭來問:“二姑娘有什麼吩囑!”

  顧夕顏只得露出一副猶豫的樣子。

  橫月見了就誤會了顧夕顏,忙上前解釋道:“姑娘別看那墨jú年紀小,人可機靈了,我們出去,讓她值班,有什麼也有個能辦事的人。”

  顧夕顏沒想到橫月考慮的這麼周到,先見她年紀小,到有點輕視了她。聽橫月這麼一說,就給了橫月一個鼓勵的微笑:“你辦事,我放心。我只是有點擔心等會到了鶴鳴殿……”

  這具身體裡畢竟裝的是一個成熟的靈魂,說出來的話,辦出來的事自然比那不諳世事的小夕顏高明許多,說實話,橫月伏伺那個顧夕顏有四、五年的時間,每不是因為主子闖了禍要她背黑鍋就是辦事不滿意被主子罵,哪個時候聽到過這樣貼心的讚揚話,她心中一暖,眼角溢出一顆淚來,低著頭喃喃道:“二姑娘,您放心,有什麼事有我呢……”

  顧夕顏只是把這當成是客套話,那邊的橫月卻想:橫豎是一條命,萬一姑娘有什麼事,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這墨鍋自己背了就是了,說不定主子念著這場功德,還能照顧照顧留在舒州的寡母呢。

  過了一會,端娘進來了。她臉色凝重,提著一盞白色的氣死燈籠,吩囑橫月:“你給二姑娘披件深色的披風,外面風大。”

  橫月進屏風後面拿了一件黑色的披風出來,又去接端娘手中的燈籠。

  端娘詫異揚了揚眉。

  橫月笑著解釋道:“我也跟著去,有什麼事,也好有個幫手!”說完,目光深沉地望了端娘一眼。

  墨jú和杏紅是新選的,橫月和踏làng是端娘親手教出來的,一個有急智,一個忠心,橫月的這一眼,端娘立刻明白過來,她是想著萬一出事就背了這黑鍋啊!

  端娘心中一酸,橫月這是用命在幫自己渡過這一劫!

  顧夕顏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怎麼會不清楚她的xing格呢。如果表現的若無其事,她也就沒什麼,如果這時她要是表現出對橫月的關心,顧夕顏就會更加不聽勸告,隨著xing子和她亂來,甚至是你說東她就偏要去西……在這節骨眼上,端娘什麼也不敢流露出來,冷冷地點了點頭,說道:“走吧!”

  出了門,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但借著月光,顧夕顏發現自己原來住在一片樹林中,門外是一條樹影斑駁、人聲寂靜的青石通道。

  橫月提著燈,顧夕顏qiáng作鎮定地跟著端娘走在通道上,每隔一段路,顧夕顏就會看見一座獨門小院,在月光下如一個個巨大的黑影,好像潛伏在暗處的怪shòu,讓顧夕顏心生餘悸。

  她默默地記著路。

  當她們走過第十三座院落的時候,林中的樹變成了香樟,那特殊的香味不時地刺激著顧夕顏的神經,又走了幾分鐘的時候,香樟林中就出現了一座非常高大的宮殿式建築,待走近了,顧夕顏借著月光看見那宮殿的正門屋檐下一塊黑漆匾上提著“鶴鳴殿”三個漆金大字。

  顧夕顏心中一悚。

  鶴鳴殿三個字,是漢字,簡體,隸書。

  第六章重新開始

  站在鶴鳴殿的門前,已沒有時間讓顧夕顏去多想什麼。

  端娘接過橫月手的燈籠,對橫月道:“你在這裡守著,我和姑娘進去。”

  橫月鄭重地點了點頭,低聲地道:“姑姑放心,我省得!”

  端娘點了點頭,這才輕輕地推開了鶴鳴殿的大門。

  “吱呀”門軸聲傳得老遠,更顯得這夜晚的靜謐。

  顧夕顏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裡。

  端娘只是推開了一小道fèng,她先閃了進去,顧夕顏也跟了進去。

  鶴鳴殿中間的大殿寬敞空dàng,正中好像擺著神座。

  顧夕顏讓端娘舉起燈籠來,端娘很是猶豫了一會,才勉qiáng地舉了舉燈籠。

  正中果然擺著一座面容猙獰的鍍金怒漢雕塑,只是他左手持鐧,右手持瓶,腳下踩著蓮花座,讓覺顧夕顏覺得形象很奇怪。

  端娘卻表現得很恭敬,把手中的燈籠放在一邊,拉著顧夕顏在香案前的圓蒲上跪下實實地磕了三個頭。

  顧夕顏起身後又好奇地打量了兩邊的配殿,都是空空的,只是在窗子的對面放著高高的屏風。

  端娘對顧夕顏說:“棲霞觀是受顯天大神保佑的……這鶴鳴殿裡yīn氣重,拜一拜去去晦氣……”

  鳴鶴殿的後面是四合院式的建築格局,天井窄窄短短的,臨天井的都是一間間小小的房子。端娘帶著顧夕顏向里走了幾個院落,都是同樣的格局。可能是這殿裡的天井比較窄小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顧夕顏來的時間不對,她總覺得這地方太於yīn森了些,讓她有些不舒服。

  好容易端娘停下了腳步,她帶著顧夕顏推開了東邊的一間小屋子。

  屋子空dàngdàng的,只有兩條長凳上擱著一副棺木。

  顧夕顏的心當場如漏跳了兩拍似的一緊,生出一股近鄉qíng怯的感覺來。

  端娘也好像感覺到了顧夕顏的緊張,她握了握顧夕顏的手,好像在安慰顧夕顏似的。

  顧夕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了棺木旁邊,定定地望了端娘一眼,緊張的聲音都有些嘶啞了:“端娘,打開棺槨,讓我看看!”

  端娘猶豫了一會,還是去推開了棺蓋。

  沉悶的“隆隆”聲響徹在靜謐的房間裡,讓顧夕顏有心驚ròu跳的感覺。

  顧夕顏閉了會著眼睛,又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鼓起勇氣朝棺材裡望去。

  桔色的燈光中,一個面容秀麗的姑娘向在棺槨中,身上穿著一件吊帶,顧夕顏至今還記得,那是今天冬季寶姿拿出來打折的一件商品。

  不錯!那就是我。

  苦澀的味道瀰漫在顧夕顏的嘴間。

  寬寬的額頭,細細的眉毛,高挺的鼻樑……這張顧夕顏從小看到大的臉,仿佛沉醒了般的安詳,靜靜地躺在那裡……

  為什麼會這樣呢?顧夕顏,兩個顧夕顏……香樟林,兩個香樟林……這期間有什麼聯繫呢……難道真的如小說里寫的那樣或是電影裡演的那樣,這是聯繫兩個時空的紐帶……

  顧夕顏越想越覺自己的猜測可行。

  可為什麼又是一個失去了身體,一個失去了靈魂呢?

  顧夕顏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

  端娘擋住了顧夕顏的手,關切地說:“姑娘,小心點,誰知道這上面有什麼東西……”

  有什麼東西?自己寄居了二十幾年的身體,有東西也不會害怕。

  顧夕顏輕撫上了棺槨中女子的臉。

  冰冷冰冷的。

  顧夕顏又回頭抓住了端娘的手。

  溫熱溫熱的。

  這一刻,顧夕顏才有了一絲的真實感。

  自己真的變成一個寄居在別人身體裡的靈魂。

  淚水毫無證兆地突然充斥了顧夕顏的眼,她如受傷幼shòu般的聲音帶著一種特別有的甜糯味道細細地回dàng在這間屋子裡……

  端娘聽得一陣心寒。

  姑娘為什麼這麼傷心地哭這個死者呢?

  她疑惑地在顧顧夕顏身上掃來掃去。

  一陣風chuī來,氣死燈籠里蠟燭燈光忽長忽短,看在端娘的眼中,詭異萬分。她緊緊地拉住顧夕顏的胳膊,語氣緊張地說:“姑娘,我們還是回去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屍體放的時候久了,會腐敗,埋在地下,會被不知名的小蟲子吞噬……想到這裡顧夕顏都止不信地惡寒起來……還是燒了吧,gāngān淨淨的……顧夕顏站在自己的屍體前冷靜地吩囑端娘:“把這具屍體燒了,然後把找個jīng美的盒子把它裝起來。我們回盛京的時候帶著她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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