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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他媽更慘,得抑鬱症自殺的。」
池芸「啊」了一聲,「抑鬱症......我在書上看過,是一種非常可怕的病……他爸爸沒給他留錢嗎?那個小偷呢,最後繩之於法了嗎?」
張澤勾了勾唇,露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殘忍的笑,「他爸媽留給他的那點錢全被他親戚卷跑了,不然他也不用跑到槐鄉那種鳥不拉屎的地兒去……」
鳥不拉屎?池芸皺皺鼻子,「我覺得槐鄉挺好的,沒你說的遭。」
張澤不置可否。
池芸又說,「這樣的人不應該值得同情嗎,為什麼還會看不起?」
「有什麼可同情的?」張澤不屑道,「我媽說這是命運,沒必要同情他,這世界上有那麼多可憐的人,見到一個人就同情一次,生一百顆心都同情不過來。」
池芸不說話,低著頭走路。
她不相信那樣一個人會手腳不乾淨。
雖然給過他號碼,他卻一次都沒打過來。
前幾天她一直注意手機,稍有響動就拿出來看,惶恐錯失掉他的任何一條信息。
她無數次為他找尋藉口,可能是太忙沒時間,可能殺豬家不准他隨便打電話等等。
然而時間過去的越久,失望越大。
他的那句話越來越多次的在她腦海里徘徊響起,餘音繞樑般。
「別為了我,遷就我,作出不好的決定。」
她憋不住一口氣,下定決心明天一到二姨家就找他問清楚:什麼是不好的決定?雖然她知道小船不一定會說,正如張澤說的,他沉默寡言,找他要答案根本白費心機,但是,不管他說不說,她都要問,要問的很清楚!
然而令池芸感到失望的是,她帶著憧憬和嚮往到二姨家,得到的消息卻是:小船跟著他堂哥去廣州了。
當晚,池芸一夜未睡。
第二天下午去張澤家摘桂花。
張澤家門口有兩株桂花樹,枝葉繁茂,桂香撲鼻,隔著老遠都能聞到。
張澤指著兩株桂花樹,頗自豪地介紹道:「這是金桂,那是銀桂,姐妹雙生,我爺爺出生那天,我太爺爺在這裡種下的。」
「哦,」池蒙仰頭望上去,桂花在綠葉叢中閃閃發亮,「原來這是你家祖宅,張澤,你家也太窮了,好幾百年才搬一次家,嘖嘖嘖……」
張澤推他,「行行行,就你家有錢,快上樹去,」回頭看池芸,「芸芸,你就站在樹底下接我們扔的。」
張父也出來幫忙,桂花撲簌簌往下落,像是一場久別難逢的花雨。
張澤從樹上跳下來,頭髮衣服都沾了花香,走了幾步,看到池芸仍呆呆站在花樹下,愣了神,轉腳走去她面前,「今天看你心不在焉的,怎麼了,是不是不開心?」
池芸擺了擺頭。
張澤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變戲法似的從懷裡取出一枝桂花,伸到池芸眼皮底下,「登登登登,變!聞聞,香不?」
池芸接過,低頭嗅了嗅,仰起笑臉微笑,「香。」
花香四溢,少女柔柔的笑容,在陽光閃爍的日子裡。
張澤看呆了。
池蒙在背後催促道:「你們別在我面前秀恩愛了,快點快點,我肚子餓扁了。」
正這時,衣兜里一震,池芸一顆心也跟著一震,鬆掉了手裡的桂花。
作者有話要說: 2016-06-21 19:00:00
☆、第十章
第十章
池芸並不低身去撿花,手探進衣兜里抓出手機。
一串陌生號碼。
池芸心尖兒一顫,強烈的預感。
她呆呆地望著手機,有點兒不相信。
手機不知疲憊的震動。
那邊似乎極有耐心,卯足了勁非打通不可。
張澤不明所以,問道:「誰的電話啊,你怎麼不接?」
池芸暗自吁了口氣,對張澤說道:「我接個電話,你們先忙。」再也不看張澤一眼,走開去接電話。
直到張澤和池蒙勾肩搭背嬉笑連連地進了屋去,她才摁下接聽鍵。
按壓的情緒在聽到電話那頭的男聲輕輕的一個「餵」字時,噴涌而出。
「小船……」她張了張口,方念出他的名字,後面的話哽在喉口。
「怎麼去廣州了,什麼時候回?」池芸緩了口氣,問道。
「一個禮拜左右回。」他說道。
「這樣啊,」池芸失望道,「我今天在二姨家。」
「呆幾天?」那裡問道。
「明天就回去,快中考了,我媽抓的緊,不讓我們玩的太瘋。」
小船「哦」了一聲。
接下去大片的沉默。
「我儘量早點回。」他突然說道。
池芸一怔,脫口而出,「我朋友生日會,她要我帶上你。」
說完以後她才意識到什麼,捂住嘴巴,一顆心砰砰亂跳,情急之下切斷了電話。
池芸靠著圍牆,驚魂未定。
手機大震,她一驚,差點摔出去。
低頭一看,仍是剛才那個陌生號碼。
她想到他此刻可能正在廣州街頭哪個電話亭里焦急不安地等待她的回應,心一軟,接通。
這回她沒說話,靜靜握著手機。
她能聽清他的呼吸,在話筒那頭,和她的,絞著。
池芸感到臉燙,稍稍拿離一點。
靜止片刻,「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