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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茫然,她不知道方向。
她和任西安的次次分離,先轉身的從來是她。
程梨從來沒想過,任西安如果先走,被留下的是她……會是什麼模樣盛世妖孽。
她沒想過,她不知道真得被他留下來會是什麼感受。
如果今天這個可能在這裡出現……程梨右耳畔募然一陣轟鳴,她走了幾步,覺得一陣疼從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沉沉地壓著她的呼吸,她整個胸腔都充斥著一種窒息感。
眼前的人和物很多,可她的目光沒法聚焦,白熾燈下的臉一片死寂。
前方等著她的她不知道會是什麼,她需要思考能力。
程梨轉了身,又一步一步往外走。
時隔這些年,靠自己站起來的她不是一個脆弱的女人。
當年她選擇走,就是不想依靠任何人爬起來。如果她依靠誰,日後那個人要是離開,她就完了。
生而為人不容易,要是再玩完一次,她就真的徹底完了。
何況沒有人欠她,誰都沒義務和她一起背沉重的情緒。
愛情嘛,不讓人開心,不給人勇氣、給人力量,就沒有意思。
今天,她比當年能抗事兒了。
可為什麼偏偏是這種時候……在他們做了兩回,她在期待一個新生命的時候。
晚餐前抽過的那盒煙還在程梨的口袋裡,她迎著冬風站在醫院前的立柱旁抽菸。
菸絲燒灼地很慢,艱澀的味道布滿程梨的鼻腔唇舌。
抽完一根,程梨吸了口氣。
這東西對新生命不好,她知道的,她不能添亂。
揉了揉紅了些的鼻尖,程梨又扯了下唇,她是不信命的。
就算有,她努力到今天,也不該是苦命。
任西安是生是死,差別的是她是會為人/妻還是做他的未亡人。
何況任西安沒有辜負過她,這個世界上,她總該有一個信任的人,她該相信他。
她何必有被他留在這個世界上這樣消極的預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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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梨兩手交攥,而後手心手背互相摩挲片刻,擦掉手心的冷汗。
她剛要轉身再度進急診樓內,突然被一股力道攫住雙肩,整個人被人抵在她適才倚靠的立柱上狠狠親吻。
唇被人死死堵住,程梨一瞬不眨的眼睛裡是這個世界上她最為熟悉的那一張臉——任西安的臉。
這樣冷的夜,任西安身後是簌簌傾落的雪,程梨在看清他的臉那刻,從被動地被他吻,忽而轉為主動。
任西安還只是在她唇瓣強勢地碾磨,程梨等不了,她勾住他的後頸,用力下拉他的上半身,任西安微怔的那刻,程梨唇舌內清冽的氣息隨著她的舌探入任西安的唇腔盡數湧入任西安的感官獨霸王妃。
程梨胸部以下的身體全數緊貼著任西安的身軀。
任西安像一堵堅硬結實的牆將風雪都堵在程梨身後。他的身體是一道防風牆,也是一灣避風港。
程梨吮吸地急切,任西安將她更緊地往懷裡帶,兩個人緊緊依偎近乎融為一體。
任西安唇舌間的溫熱讓程梨僵冷了許久的身體汲取了不少溫度。可程梨只覺得不夠,任西安的手扣在她的腰上,程梨忽而又撤了一隻手去摩挲任西安的臉。
她的指腹壓在任西安側臉的輪廓上,上下描摹。
死的木偶不夠,她要活人。
程梨的攻勢很烈,任西安拖住她,幫她承擔她身體的大部分重量,讓程梨掛在他身上。
就在他手動作的同時,程梨離開他的唇齒,轉而去啄他的耳後。
溫熱濕潤的感覺在任西安耳後敏感的肌膚上一點點鋪滿,隨著程梨的啄,任西安身下一點點地擎/起。
程梨啄夠了,埋在任西安肩頭。
她的腿已經在適才如疾風驟雨般的吻中盤在了他腿上。
程梨咬唇說:“我接了個電話。”
任西安嗯了聲,看到她孤身站在雪夜這一地燈影下,他已經後悔了。
他不該這樣欺負她。他也捨不得。
知道程梨磕著碰著他什麼感受,他就該知道她聽聞他遭逢不測會經歷什麼。
他不該恃愛行兇。
讓女人傷心的男人,他本不恥為伍。
他們都是第一次為人愛人,沒有在旁人身上有過練習。
那就一起成長,一起學習。
任西安想藉此讓程梨明白些事情。
他希望她經歷今晚這一次難過,能明白他們是無間的伴侶。
能讓她明白,一輩子這樣不長的時光,該怎樣爭分奪秒地相愛相守才能在那些可能的意外來臨時不痛心疾首,不悔不當初。
也讓她知道,伴侶是無論生或死,苦或甜,都分不開的。
得知他可能離開她她五臟六腑怎樣錯位,她走人時他就有多傷筋動骨。
他們是一個共同體。
她堅強,他驕傲;她傷他也疼。
愛人是比肩成長的兩個人,是可以互相依靠,也一定要爭分奪秒相守的。
程梨的手臂攏在任西安肩頭,她重複:“我接了一個電話。”
任西安回:“我知道總有一款重生適合你。”
程梨聲音有些低:“任西安,我要反悔件事。”
任西安等她說完。
程梨聲音大了一些,可也啞了一點:“你不願意,就算我無恥,我強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