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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海音和她的關係已經降到冰點,程梨以為樂海音的那次主動會是轉機。
她的專業課老師方式去焰城外的城山寫生,順路捎了她一程,一直送她到家門。
送她回去的方式撞上了樂海音。
程梨想不到,那次碰面,會以滿地血收場。
血有方式的,有樂海音的,有沒有程梨的,程梨忘了。
血色的刺激太強,她被無數次壓抑地爭吵沒磨斷的神經線,在那一刻近乎斷掉。
那些扭曲的畫面在程梨腦海里轉了很多年,可總是碎成一個個片段,並不連貫。
那些尖叫那些血,讓她有很長時間夜不能寐。
她的思維從沒有那麼疲乏過……只想罷工,不想運轉。
程梨不知道她的出生背後有那麼多故事。
樂海音已經跟隨程渠私奔多年,早就離開北京。
程梨此前不知道舅舅的朋友方式,她的老師方式會和樂海音有過舊情。
那一天她知道了。
樂海音和方式的姐弟戀沒有維持多久,就被程渠的出現打斷。
樂海音和方式散的並不愉快,和程渠結合的卻極為迅疾。
兩人*,很快結成終身之盟。
樂海音跟隨程渠南下的時候,認識程渠時間還不長。
程渠失蹤後,程梨從樂海音口中聽過很多樂海音敘說的她對程渠的那些愛。
樂海音每次念及程渠都無比偏執、暴躁。
她的偏執壓得程梨一度神經衰弱,時常面無血色
乍見到方式和程梨一起出現,樂海音那日更是近乎癲狂。
程梨記得那天下了雨,方式從車上拿了件外套給她。
程梨不需要,但沒拒絕方式的好意,她得尊重他。
這一幕樂海音看到了。
程梨忘了樂海音說她在勾引老師方式,還是說方式勾引身為學生的她。
樂海音認定她和方式有問題。
程梨記得樂海音問她:“不嫌他老嗎?”
松嗎?
樂海音此後嘴裡的*和廝混更是讓程梨的思考能力炸成了飛灰。
是人話嗎?
是她聽錯了嗎?
程梨的唇被她自己咬出血。
她想樂海音是瘋了。
世界上不應該有這樣的母親……為什麼她遇到了這樣的人生。
樂海音讓她回來,不是為了這段本就緊張至極的母女關係,而是因為知道她和方式的接觸。
***
程梨此刻坐在木椅上,覺得左耳疼。
牽連著她半邊左側臉都是麻的。
那麼多年,她的dna信息作為失蹤的程渠的直系親屬錄入公安內部系統去比對那些無名屍,尋找跟程渠有關的一切。
一直都沒有消息。
程梨此前覺得是真得還沒有程渠的消息。
那一天她知道,沒消息可能是她的dna和程渠根本不可能比對成功。
因為她根本不是程渠的女兒。
她之所以被生下來,是因為樂海音以為她是程渠的女兒……
可程梨好像也陷進程渠的失蹤里拔不出來……一直到今年,她都還在寄希望於找到程渠裙下之臣。
可能她不是程渠的女兒,但她一直拿程渠當她的父親。
那一場見了血的意外傷害事件最終被掩蓋。
可樂海音折磨她的日子沒完。
那一個周,程梨沒能離開焰城。
樂海音困住她,她走不了。
從樂海音每日的言語折磨中走出來的時候,程梨覺得身體內的很多東西死過一回,還在繼續死去。
她每日幻聽,樂海音即便停下,那些話也都在她耳邊撕扯。
何況他們都沒有停下,都在繼續。
後來,樂海音經常說:“如果不是你的血髒,他還在。他不會失蹤。”
樂海音說:“你從小放肆,不知道規矩,頑劣……你這張臉勾得那麼多人惦記你,最後連方式都沒放過。”
……
後來來找她的方式說:“我和她談過了,沒那麼歇斯底里時談的。程渠知道你不是他的女兒,那場車禍,我想也許是他想和你一起死。”
方式還說:“她以為是我蓄意想要報復她和程渠所以搞你,她說我打錯了算盤你和程渠其實沒有關係。不是這樣的,阿梨你應該知道,不可能是這樣的。阿梨,我以後有我的家庭,我不能接受你作為我的女兒。”
而外公樂鳴琛……
樂海音本就是樂鳴琛的心病,程梨不能刺激他。
……
程梨記得她這些年來和樂海音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程梨說:“你可以不生我的……”
她並沒有要求一定要來到這世上。
***
“晚飯吃了嗎?”程鹿鳴的一句話將程梨從過去的一個缺口中抽了出來。
程梨摸了下左耳說:“沒有。”
她看著看著程鹿鳴,突然想起接的那通讓她覺得意外的電話。
談克在電話里問:你的病好了嗎?
她想談克也許是在她離開前見過她情緒失常……起伏,或者是……
程梨甩頭,不想去想。
而程鹿鳴前幾年問的是:你現在開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