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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翹這一晚上很晚才睡著,睡著了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有鐘聲響起,她用薄被捂住自己的腦袋。
一覺醒來,有破碎的晨光從窗縫攝入,光線並不強烈,時間應該還早。
沈雲翹已經毫無睡意了,她神采奕奕的從床上起來,叫了聲聽燕。
聽燕很快就進來了,她把盛著水的雕花銅盆放在洗臉架子上,沈雲翹絞乾了帕子擦臉。
聽燕踟躕了一下。
「怎麼了?」沈雲翹注意到了聽燕的欲言又止。
聽燕沉默了瞬,輕聲道:「小姐,皇宮昨晚上出事了。」
沈雲翹擦乾水珠的手微滯,又聽聽燕說,「宸太妃昨夜薨逝了。」
沈雲翹懵了一瞬,「宸太妃?」
「是。」
沈雲翹將帕子放在水盆里,站了片刻,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陣鐘聲。
她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打開衣櫃拿了條顏色暗沉的裙子換上。
「小姐今日還要進宮嗎?」聽燕知道沈雲翹今日是打算去見劉曜的。
「嗯。」沈雲翹利落地挽了個髮髻,「我想進宮去看看。」
宸太妃,是劉曜的生母。
雖然劉曜和她的關係從來都不好。
沈雲翹坐馬車去了皇宮,這次到宮門口時,她拿出了劉曜給她的令牌,侍衛立馬就放她進去了。
宮女引著她往乾明宮去,才走了半刻鐘,沈雲翹便在宮道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趙得信快且穩地跑了上來,呼吸有些急促,表情還有些激動,「沈姑娘,你可算來了。」
沈雲翹問:「陛下還好嗎?」
趙得信擦了擦額上的細汗,斟酌著回答,「這……奴才也說不準。」
沈雲翹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
趙得信道:「陛下一個人在寢殿裡待著呢,也不要奴才們進去。」
沈雲翹皺了皺眉頭。
從東門到乾明宮,平日裡要走三刻多鐘,今日沈雲翹只走了兩刻多鐘,進了乾明宮內,沈雲翹視線先落在了正中央緊閉的寢殿上。
趙得信快步上前,輕輕地拉開了僅供一人通過的縫隙,沈雲翹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寢殿裡並不是沒有一絲光的,劉曜立在窗前,鑲嵌了玻璃的窗戶大開,巳時明朗的光全都打在一襲暗紫色帝王常服的劉曜身上。
聽到動靜,他緩緩回過頭,語氣辨不清情緒,只看著她說:「你來了。」
沈雲翹走到他跟前,唇瓣動了好幾下,「你……」
她望著他的臉。
劉曜輕笑了一聲:「看什麼?」
沈雲翹說:「比起前幾天,你今天憔悴了不少,臉沒有從前好看了。」只是四日沒見而已,劉曜的眉宇間有了一抹淡淡的晦澀,唇瓣臉色也淡了不少。
「過幾天就給你養回來。」劉曜說。
沈雲翹又張了張嘴,幾下後,她鼻翼輕輕翕動,疑惑道:「你身上怎麼有股藥味?」
劉曜臉色稍稍變了變。
沈雲翹嗅了好幾下,眼神落在他的胳膊上,「你受傷了?」
「沒有。」劉曜身體微微往右,拉開了右臂和沈雲翹的距離。
沈雲翹說:「那你給我看看胳膊。」
劉曜看了她兩眼,道:「你是狗鼻子嗎?」
沈雲翹聞言,不由瞪了他一眼。
劉曜嘆口氣,在窗邊的羅漢榻坐下,沈雲翹坐在他身邊,動作輕柔地拉開他左臂的衣裳,露出被包紮過的右臂,手臂上包了幾圈紗布,看不見傷口的具體模樣。然而從傷口面積包紮的大小,傷藥味道濃郁程度,和劉曜右小臂行動來看,這傷並不重。
沈雲翹皺著眉頭問:「怎麼傷的?」
劉曜可是皇帝,周圍有暗衛的,誰能輕易傷害到他,想到這兒,沈雲翹看劉曜的眼神多了幾分揣測。
看見沈雲翹的表情,劉曜眉心微擰,「沈雲翹,你該不會以為是我自己弄傷的吧?」
「那是誰?」沈雲翹問。
劉曜沒有吭聲。
沈雲翹表情突然變得很難看,她站起來,剛站起來,手腕忽然被人緊緊拽住了,是劉曜用他受傷的右手用力拽住的。
沈雲翹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劉曜鬆開手,盯著自己的右臂說:「是……她刺的。」
「她?」
劉曜望著她說,「宸太妃。」
宸太妃?
沈雲翹喉間突然泛干,好半晌都沒說出一個字來,她在劉曜身邊坐下,唇張開又合上,最後視線落在他手臂上,語氣溫柔的像春水,「疼嗎?」
「不疼。」劉曜不在意地道。
沈雲翹又動了動唇。
劉曜看著沈雲翹因為他而變得為難複雜的神色,心裡那點點窒悶也逐漸煙消雲散,他扯了扯唇角,剛想說些什麼,忽然間,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忽然變得不太開心。
見劉曜神色怏怏,沈雲翹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其實她是不擅長安慰別人的。猶豫踟躕了好半晌,沈雲翹聲音細細柔柔的,「不開心的事,可以給我說。」
她很多時候,把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就會好受許多。
「你想聽?」劉曜問。
沈雲翹說:「怕你想說。」
劉曜道:「所以是我想說你就想聽?」
沈雲翹頷首。
劉曜看了她一會兒,道:「可是事關皇家秘事,除了朕的皇后,外人不應該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