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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和殿的宮人眼睜睜看著陛下吃了碗閉門羹,皆慄慄然,生怕他遷怒。

  他卻沒說什麼,心平氣和的上前叩門:「開門。」

  裡面沒聲。

  他垂眸掃過廊下跪著的宮人們,語氣淡淡:「瑞和殿的宮人伺候不周,杖二十,罰俸。」

  不知什麼東西砸在門上,砰的一聲,而後滾落在地。宮人們在張全眼神示意下,紛紛跪地顫聲道:「陛下饒命。」

  張全火上澆油的喊道:「來人,還不快拉下去!」

  陸在望在裡面聽著就更煩,氣呼呼的跑出來,打開門怒道:「這裡又不是軍營,還杖二十,你簡直草菅人命!」

  趙珩把她從殿裡拉出來,陸在望抱著殿門不鬆手,陰陽怪氣說道:「禁足呢,我不能出去,別回頭惹得陛下要杖責我,我這人身嬌體弱,我不經打。」

  「把她的東西收著,都送到昭和殿。」他吩咐完,就強行把她抱著就走,不由分說的。

  陸在望那股火氣直往上沖,心煩的很,可是也不想當眾拉扯,讓旁人看笑話,只好忍著氣說道:「放開,我自己會走。」

  他當作沒聽見,昭和殿裡已經擺了晚膳,他把她按到桌前,心情不見得好,只沉聲道:「吃飯。」

  「不吃。」陸在望撇過臉,「我命苦,我要餓死。」

  那一臉的拒不悔改,死不認錯,別提多招人恨了。

  他盛一碗魚湯重重放她跟前,冷聲道:「何時吃完,何時下桌,你要耗著,我就陪你耗。」

  她愈發焦躁,跟屁股扎針似的坐立難安,就想把這一桌飯菜都掀了,自己也不知道哪來的火氣,按也按不住。她也不是故意絕食,就是沒有胃口。

  她也不想跟他耗著,索性端起那碗魚湯就灌下去,然後甩手進了內殿。

  從那日起她禁足的地方就換成昭和殿,在他眼皮底下禁,那心情就更差了。

  到今日也快一個月了,還鍥而不捨的和他冷戰。

  雪勢似乎小了些,宮牆下積著厚厚的雪,殿內幽微的浮著果香,銀絲炭發出輕微的迸裂聲,陸在望摸了個最圓的,熱乎乎的揣在手裡,挪到暖閣里,站在他身邊不情不願的伸手:「給你。」

  她身上還帶著寒氣,是硬在門口凍出來的,他心裡沒好氣,便不願意理她。

  她就又挪到桌前,伸手把蜜桔端正的擱在奏摺正中央,擋住字跡,非讓他看到不可。

  趙珩抬起眼睛,看見她臉上堆著笑意,「吃嘛。」

  暖閣里炭燒的足,暖如春日,她便脫了氅衣,裡面是素白浮雲紋宮裙,墨似的長髮隨意散在身後,只在末端系一段紅綢,再無旁的妝飾。清清朗朗,好似外面輝映的雪光。

  陸在望扮了十幾年男子,乍改回女子裝扮,好長一段時日都覺著自己不男不女,跟變態似的,老怕有人笑話她。

  後來漸漸習慣,也仍不愛嬌俏的衣裙珠翠,若非見人,她都是極簡單家常的打扮。

  他垂眸輕哼一聲,「無事獻殷勤。」

  她笑眯眯的賣乖,「哎呀這都過了年了,別生氣了嘛。」

  伏在案桌上,歪三扭四湊到他眼前,「小的給陛下剝桔子吃。」

  他見她這樣,就知必然有緣由,否則以她這脾氣,少說還得犟十天半月。

  陸在望原先脾氣很好,其實現在也好,只不過是對旁人。滿宮裡都說她和善,和宮人每常說說笑笑,一張笑臉很討人喜歡。

  她的壞脾氣都在趙珩面前,尤其這兩個月,簡直奇差無比,讓人摸不著頭腦。

  她要服軟就會像現在這樣,嬉皮笑臉,沒骨頭似的,他每常想板著臉,最後總是敗給陸某人的厚臉皮。

  他才吃她一瓣桔子,她就得寸進尺的提道:「我聽說元嘉快生了,我想去國公府看看。」

  「你想去,謝存卻未必肯讓你進去。」他輕哂道,「成天算計別人兒子,只怕國公府上下都不願見到皇后儀仗。」

  「那你和我一起去,謝存總不會連你也敢攔。」陸在望扒拉他的手,「哎呀我那是故意逗謝存的,我真想抱走一個,也不會抱他家老大,我還怕老國公跟我拼命呢。」

  他擱下硃筆,順當的握住她的手,拉她在他腿上坐下,「這兩日忙,雪地難行,過兩日吧。」

  「肅州雪災壓垮了不少百姓的屋舍,撥下去的賑災銀大半沒用在百姓身上。」他擰著眉,語氣好似沾了外面的冰碴子,滿是戾氣:「這還是玉川途徑肅州瞧見受災的百姓無處可去,才來信告訴我。否則我還真叫他們欺上瞞下的糊弄了。」

  「肅州這場雪積年難遇,這樣舉朝皆知的災情,他們也敢打賑災銀的主意,還不知平日有多猖狂。除公主外,竟沒有一人進言,肅州官員只怕從上到下的蛇鼠一窩,全綁一起了。」陸在望跟著皺眉,後又問道:「公主到了肅州?」

  他點點頭,「她大概是想去瞧瞧定王,只是意外被困,不過她在正好,我預備讓你爹從幽州增派兵馬過去救災,我這裡也會點欽差去肅州接管賑災事宜,再加公主儀仗,我倒要看看誰敢繼續作亂。」

  陸在望也道:「這樣好,有這三路人馬,肅州城再多老鼠也無處躲藏。」她見趙珩眉宇間頗有怒色,便勸道:「等雪災過去,有的是時間和他們算這筆帳,該罰該殺,誰都跑不了。」

  他也是這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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