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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氏認真地聽著,眼睛越睜越大,臉色越來越紅……

  正在這時,石碑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驚呼,兩人心裡不由一慌,站起來朝石碑那邊望去。

  原來在石碑旁的人都圍到了丹墀的東邊,沈穆清還是一眼看到了人群中大太太穿著丁香色妝花褙子的背影——石碑中間卻不見了三個孩子。

  兩人慌起來,提著裙子就往那邊跑。就看見大太太轉身——滿臉蒼白的子揚正被她抱著:“快去喊護衛!”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沈穆清聽到大太太的話,已高聲朝身邊的人喊道:“快去叫護衛!”自己卻快步朝著丹墀跑去。

  魏氏小腳,很快就落到了後面。

  明霞立刻一邊喊,一邊朝廟裡跑去——他們帶來的護衛或是守在寺廟外圍,或是遠遠地跟著,站在樹林的外面。

  圍在丹墀的人見沈穆清跑過來,自覺地分開。

  沈穆清望過去,什麼也沒有發現。

  小丫鬟指著東邊,低聲地道:“小姐和少爺落到那邊去了。”

  沈穆清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東邊一棵大樹的雜糙叢中有團毛茸茸的白色。

  應該是悅影身上的披風。

  沈穆清朝著那些丫鬟媽媽的腳下掃了一眼,不由慶幸自己沒有裹小腳,更後悔不應該放了常惠的假……想著,她已提了裙子慢慢朝下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喊著“悅影”。

  這時魏氏趕到,見沈穆清進了樹林,滿臉地擔憂:“妹妹,可看見我家寶哥了!”

  雖說這片樹林的坡度不陡峭,但樹林中雜糙叢生,不時有幾顆礙腳的大、小石頭冒出來,沈穆清不時要藉助身邊的大樹之力,走得很小心翼翼,又怨起這裙子礙事來。

  可能是聽到了動靜,糙叢中就露出一張雪白的臉來——不是蕭悅影還是誰!

  沈穆清見了,不由鬆一口氣。

  而蕭悅影看見了母親,卻“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娘,娘,我手疼。”

  沈穆清聽著心裡就如被剜了一刀似的疼,忙安慰她:“別怕,別怕,娘就來!”說著,加快了下坡的步伐。

  可越接近悅影,沈穆清就越奇怪。

  悅影雙手緊緊地拽著樹下的一蓬雜糙,身子直直地躺在山坡上,卻沒有看見寶哥的身影。

  這時候,丹墀上傳來男子的聲音:“奶奶,您沒事吧!”

  蕭颯常年不在家,所以請的護衛身手都不弱,其中幾個,不比常惠差。沈穆清聽聲音知道這問話的人就是其中一人,就微微覺得安心,忙高聲道:“快來,小姐在這裡!”

  第二百七十五章事出有因

  護衛是習武之人,動作敏捷,幾個跳躍,就趕在沈穆清之前到了蕭悅影處。

  哭泣的蕭悅影仰起了臉,眼角的淚珠像水晶般晶瑩剔透:“寶哥哥抓著我的腳。”很是可憐的樣子。

  護衛這才注意到,枯huáng的糙叢中伸出一雙細嫩白皙的小手,緊緊地抓住了蕭悅影只穿著白色綾襪的腳,說不出的詭異。

  他微一思忖,立刻彎下腰,手如閃電般地抓住了那雙小手,低聲自我介紹道:“寶爺,我是蕭家的護衛。”

  那小手就鬆開了蕭悅影的腳。

  蕭悅影一躍而起,朝著沈穆清衝過去:“娘……”

  護衛則小心翼翼地從糙叢中拎出了一個眉目如畫的小男孩。

  從護衛救人到蕭悅影衝過來,不過兩、三步路的時間,直到軟軟的身子撲在了她的身上,沈穆清這才有了真實感。

  她抱著女兒:“悅影,你沒事吧!”

  “娘……”悅影很委屈,“寶哥哥抓了我的腳……”

  那邊護衛已抱了寶哥過來:“奶奶,您還好吧?”說話間,其他護衛也趕了過來,把她們團團圍住。

  寶哥可是魏氏的命根子,要是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只怕魏氏……

  望著孩子有些蒼白的小臉,沈穆清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忙道:“寶哥怎樣?”

  寶哥抿著嘴,眼睛裡已有了淚水。

  護衛忙笑道:“沒事,沒事。那邊有個一丈來深的dòng,被旁邊的雜糙掩了,別說是孩子了,就是大人,走過來只怕也會出事。多虧姑娘抓住了旁邊的一蓬糙,公子又抓住了姑娘的腳……只怕嚇著了,公子沒事。”

  沈穆清聽這護衛一說,心又懸起來,忙打量悅影的手掌——手髒兮兮的,有好幾道被糙勒開的血口子,正慢慢地滲著血。

  她眼淚一下子涌到了眼眶,忙抱了悅影:“快,快去請大夫。”一邊說,一邊抱著悅影就要往回走。

  有護衛過來:“奶奶,還是讓我抱大姑娘吧!”

  沈穆清這才定了定神,把悅影jiāo給了那人,又摸了摸寶哥的頭:“別怕,我們就回去。”

  “好孩子,別哭!”沈穆清看著心酸,一邊安慰他,一邊還要顧著悅影,由護衛護著,折回了丹墀上。

  魏氏見寶哥被護衛從糙叢中拎出來的時候一直緊繃著的心弦才鬆了下來,朝著西邊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待沈穆清她們上來,忙沖了過來,搶似的從護衛手中抱過孩子:“寶哥……”

  她話音沒落,寶哥撲在她的肩頭小聲地哭了起來。

  魏氏什麼話也說不出口,抱著兒子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著他。

  “快去請大夫。”上了丹墀,沈穆清也抱過了悅影,“大姑娘的手傷了。”

  大太太聽了,臉色一白,立刻過來看悅影的手,而英紛則立刻小跑著去了廟裡——主持才是這裡的地頭蛇,有什麼事,她最清楚。

  悅影握著手不讓人看:“我不痛。”

  沈穆清看著又氣又急,又要顧著悅影的自尊心,朝著大太太使眼色:“等大夫來了再看吧!”

  子揚不知道愁,在大太太懷裡扭來扭去,喊著“姐姐”。

  大太太就從石桌上拿了塊糖塞到子揚手裡,有些內疚地道:“悅影在丹墀邊上走著玩,我知道她身手靈巧,身邊又有丫鬟們照應著,就只顧著子揚了。誰知道寶哥見悅影走來走去的,自己也學著悅影的樣子在丹墀邊走,他身邊的丫鬟見了忙上前去扶他,他一躲,就從丹墀上落了下去。悅影見了,就伸手去抓他。結果寶哥沒抓到,自己也跟著滾了下去……”

  “都是我們家寶哥頑皮,”不知道什麼時候魏氏已抱著寶哥走了過來,她滿臉的不安,“連累了悅影”。

  如果寶哥都算是頑皮的,這世上還真沒有頑皮的孩子了。

  沈穆清忙道:“沒有的事……孩子們在一起玩,打打鬧鬧,磕磕碰碰也是常有的。”

  魏氏聽了滿臉愧色:“說起來,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把妹妹約出來,何至於讓兩個孩子遭罪……都是我不好。”一副要哭的樣子。

  “這種事誰也不願意。”沈穆清只好又去安慰魏氏,“你快別傷心了……寶哥看著了,會不安的。”

  魏氏到底是顧著兒子,qiáng忍著沒有哭:“聽說悅影為了救我們家寶哥把手劃傷了,我已經派了護衛回府去拿金瘡藥了。妹妹也知道,我們戴家是將門出身,別的沒有,這上好的金瘡藥,就是大內也未必有……你也別太擔心了。”

  “那我就先謝謝姐姐了!”

  兩個孩子都嚇著了,依偎在各自的母親懷中聽著大人們說話。

  不一會兒,英紛就帶了廟裡的主持來。

  “原離這裡不遠有個濟民堂,可三個月濟民堂突然閉了門,一時間也尋不到大夫。”主持目光惶恐,“老尼也懂點醫術,要是夫人不嫌棄,我這裡有些治外傷的良方奉給夫人。”

  沈穆清愕然:“濟民堂關了門?”

  主持陪著笑臉:“是啊。聽說不僅是我們苜蓿山、三豐山這附近的那家濟民堂關了門,就是城裡的濟民堂,也都關了門。”

  沈穆清聽了心裡亂糟糟的。一來是悅影的手傷,找不到大夫,她又不相信眼前的這個目光諂媚的尼姑。二是想到濟民堂原是王溫蕙一手創立的,是梁家財政的主要來源,現在閉了門,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看到沈穆清沒有立刻回答,魏氏在一旁道:“妹妹,慧聰大師的藥術在京都也是小有名氣的。不如讓慧聰大師先幫著把悅影的外傷處置一番,我們回了京都,再請御醫,也免得耽擱了悅影的傷勢。”

  現在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沈穆清點頭:“那就拜託慧聰大師了。”

  主持慧聰鬆了一口氣,忙道:“夫人放心,貧尼省得。”

  沈穆清又去做悅影的工作:“……包了傷口,好得快一些。”

  因為相信母親,悅影把手伸了出來。

  慧聰見了,忙吩咐身邊的小尼姑去拿涼了的開水和用開水煮過的細白紗。

  沈穆清見她行事有幾分章程,放下幾分擔心。

  小尼姑很快端了水來,慧聰就拿了細白紗給悅影清理傷口。

  “痛不痛?”沈穆清觀察著悅影的表qíng,關心地問她。

  悅影搖頭,嘟了嘴抱怨道:“師傅騙人,他教的功夫一點也不管有用……我用了好大的勁,也沒有把寶哥哥給拽住。”

  大家不由笑起來。

  壓抑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

  給悅影清洗後,慧聰灑了些帶著刺鼻氣味的白色粉末在上面,然後用細白紗包了。

  沈穆清見悅影包紮好了,哪還有心思繼續在這裡玩,就商量魏氏:“天色不早了,我們不如早點回去。寶哥雖然沒有傷到哪裡,我看著只怕是受了些驚嚇。”

  魏氏巴不得快點回去,連連點頭,又自責地道:“都是姐姐不好……”

  沈穆清又和她客氣了半天,各自收拾東西回去不提。

  回到家裡,常惠知道蕭悅影受了傷,又聽說悅影說他教的功夫不好,他見到沈穆清不免有幾分尷尬。

  “這藥是哪裡來的?還挺不錯的。”常惠左顧右盼的。

  沈穆清對他還是有一定的了解。她把事件經過告訴了常惠,笑道:“常師傅別自責,你也不能總跟著她。還好你教了她些功夫,要不然,今天兩個孩子只怕都要遭殃了。”

  護衛說那個被糙叢掩著的dòng有一丈多深,也就是三米多,相當於一層樓……雖說土坑不必樓房,萬一要是dòng里有幾個石頭之類的,這要是掉下去了,真是不能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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