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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穆清不由放緩了腳步,聽到茶秀維護自己的兒子:“不關成兒的事,是我,是我要來的!”

  “爹,不關娘的事!”蕭成搶著認錯,“是我帶娘來的。爹,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娘把眼睛哭瞎了!”

  蕭詔沒有做聲,好像對蕭成的這種說法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茶秀則嚶嚶地哭了起來。

  沈穆清嘆一口氣,快步離開了花廳,去了大太太那裡。

  鄭三爺正和大太太說話,見沈穆清進來,站起來道:“蕭成來gān什麼?”

  沈穆清讓人去請大老爺的時候,並沒有說蕭成還帶了一個婦人……鄭三爺對茶秀母子不滿,她也看出幾分來。沈穆清笑道:“應該是為了蕭山的事來找大老爺吧?”

  “他還真把那幾個崽子當兒子了……”鄭三爺眉角一跳,臉上就有兇狠之色。

  大太太神色不虞:“三弟,父子天xing,你不要qiáng求。想當初,颯兒遇難之時,他不也出錢出物想辦法。”

  鄭三爺嘴角翕翕,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一抬頭,卻看見沈穆清向他使眼色,他心裡明鏡似的,和大太太說了幾句話,就藉口人不舒服,回屋去歇了。

  沈穆清陪著大太太說了幾句話,明霞進來稟道:“奶奶,通源盛的管事求見!”

  大太太是知道王溫蕙在東大街開了一家叫通源盛的雜貨鋪子。

  “可能是想做我們家的生意吧!”她沉吟道,“說起來,女人在外面討生活不容易,你要是能幫她,就幫幫她吧!”

  “我知道了!”沈穆清笑道,“不過,您也不用太擔心。王溫蕙說是離開了梁家,一沒有梁伯恭的休書,而沒有官府的文書,還算不上是梁家的下堂婦。這件事,也還有得磨。”

  大太太點頭:“總歸是女人吃虧些。”

  “嗯!”沈穆清點頭,“我看看qíng況再說。”

  “那你快去吧!”大太太神色間有幾分倦意,“我也歇歇。”

  沈穆清服侍大太太躺下,這才出了門。

  明霞立刻湊了過來:“通源盛的人我暫時安排他在後罩房的耳房邊,實際上是鄭三爺讓我找您——他在垂花門前等你呢!”

  “我知道了!”沈穆清應著,去了垂花門。

  鄭三爺一見她句朝前走,在垂花門的大槐樹下站定。

  “是不是茶秀那娘們來了!”他的神色有些yīn沉,沈穆清心裡一悸,反而不敢說真話了。含含糊糊地道:“您可知道那個蕭山,到底出了什麼事?我怕蕭成會找到蕭颯那裡去。”

  “他好意思找蕭颯。”鄭三爺臉上有譏諷之色。

  沈穆清想到了蕭成……雖然她不是很了解這個人,但蕭成能成為泉州首富,又能與是嫡子的蕭家老五相好,本身就說明他不是個簡單的人。

  “要是我,就會去試試!”她很擔心,“蕭颯與蕭成幾兄弟本就不相熟,我怕蕭成利用這點,說蕭山是冤枉的,讓蕭颯出面幫著打點打點……蕭颯這人您是知道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我們現在又在風口làng尖上,有個什麼不妥的地方,不說別的,就是御史的口水也能把他給淹死。三爺,您給出出主意吧!”

  鄭三爺想了想,道:“蕭山這崽子,江湖人稱‘憐花公子’,除了有些不知道輕重,其他倒沒什麼。”說著,又冷冷地笑了笑,“姐夫一向喜歡這個風流倜儻的兒子,把他當成接班人培養。出了這樣的事,只怕是漕幫幫主的位置沒他的份了。也不怪他心裡著急上火。”

  沈穆清又想到了蕭成喊茶秀的那一聲“娘”……不怪蕭颯不願意見到蕭詔。

  “所以我咽不下這口氣。”鄭三爺眉眼帶霜,“鄭家別的房頭我不知道,但我們這房,家資都是姐姐賺下的,就是分蕭颯一份也不為過。可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他處事,實在是不公平。”

  兩人正說著,有小丫鬟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她一看見沈穆清,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奶奶,不好了,不好了,花廳撞死人了。”

  沈穆清愕然。

  鄭三爺大喝一聲:“慌慌張張,成什麼體統。說清楚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小丫鬟被鄭三爺這麼一吼,嚇得不敢哭了,怔忪了片刻,才磕磕巴巴地道:“大老爺和蕭爺說著說著,就發起脾氣來。和蕭爺一起來的那婦人就一頭撞在了柱子上。英紛姐姐已差了人去請大夫,然給我來找奶奶,請奶奶去看看。”

  鄭三爺就罵了一句粗話:“……要撞,讓她到臨城蕭家的祠堂去撞。到這裡鬧事,她存的是什麼心?”

  話是這樣說,但出了這樣的事,沈穆清還真怕茶秀在自己家裡出事——一來是晦氣,而來時鬧到順天府,丟臉的還是蕭颯!

  她忙喊了明霞來,吩咐她:“這件事不能讓大太太知道了!”又請鄭三爺:“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是晚輩,還請三爺幫我壯壯膽。”

  “你不說我也要幫你們出這個頭的!”鄭三爺知道這件事不能鬧大,“走,我們去花廳。我倒要看看,她陸茶秀又要唱哪一出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左右為難

  沈穆清和鄭三爺趕到花廳里,花廳的qíng況有點混亂。

  服侍的丫鬟們個個臉色蒼白避到了院子的大樹下,花廳只有蕭詔和蕭成母子。

  蕭詔跪抱著茶秀的上半身,茶秀雙眼緊閉,軟軟地依在他懷裡,蕭成則蹲在一旁用汗巾按著母親的額頭——白色的汗巾上浸出淡淡的紅色,而且還有繼續洇開的樣子。

  看見沈穆清和鄭三爺,蕭詔苦笑了一下,沒有做聲。

  “姐夫,這可是南薰坊,是皇上賜給蕭颯的宅院。”鄭三爺腳沒邁進門檻話出了口,“這要是傳出去了,你讓蕭颯的臉往哪裡擱。萬一惹上了御史,那就更麻煩了。姐夫,你也是走江湖的人,怎麼搞成了這副局面。”

  蕭詔yù言又止,蕭成則低頭望著母親,一聲不吭,好像沒有聽見鄭三爺說話似的。

  父母之間的戰爭,通常受罰的都是孩子。

  沈穆清走過來,蹲下身來,低聲問蕭成:“陸姨娘她怎樣了?”

  蕭成抬頭看沈穆清一眼。

  沈穆清怔住。

  他的表qíng木木的,原來炯炯有神的目光此刻如一潭死水,幽深、寂靜,了無生氣。

  “成爺,”沈穆清不禁安慰他,“已經去請大夫了,陸姨娘不會有事的!”

  那邊鄭三爺還在嚷嚷:“……姐姐在這裡養病,讓陸姨娘去給姐姐請安,我姐姐不自在,您也心痛。我看,您找個地方搬出去吧!也免得有人唯恐天下不亂,一哭二鬧三上吊,攪得家宅不寧……”

  “爹!”蕭成突然喊蕭詔,目光中漸漸露出灼熱,“我娘除了出身不好,還有哪裡不好?”

  蕭詔皺了皺眉毛,很不高興的樣子,只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鄭三爺已笑道:“姐夫在揚州的孩子果然都膽子大的很,一個敢質問長輩,一個敢打死衙內……姐夫,不怪那些名門世家不讓姨娘教子,總不如嫡妻讓人放心。”

  “你給我閉嘴!”蕭成臉上閃過戾色,大聲地喝斥鄭三爺。

  “你給我閉嘴!”蕭詔的臉色鐵青,“他可是你舅舅,怎就管你不得?”

  “娘親有舅,爹親有叔。”鄭三爺適時地嘆息,“也難怪我這個舅爺說話如放屁。”

  蕭成咬著牙。

  “蕭成,我告訴你,你也用不著東扯西拉的。”蕭詔狠狠地等著兒子,“我還是那句話,憑什麼蕭山可以隨便殺人?”

  蕭成臉色煞白,嘴角微翕,擠出一句話來:“他總歸是您兒子。您難道就不能去看看他!”

  蕭詔的鬢角迸出青筋來:“你還有道理……殺了人,還讓我回去看那個逆子。怎麼,想讓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蕭詔是怎樣溺愛蕭山的?還是想讓全揚州城的人都知道我是怎樣重視你們母子的呢?”他看蕭成的目光很失望,“蕭成,我從小把你帶在身邊教導,讓你繼承了長房的宗嗣,指望著你能照顧弟妹,給我養老送終。搞了半天,你就是要和蕭颯爭個輸贏……”

  “我沒有……”蕭成神色惶恐,急急辯道,“我不是想和七爺爭什麼,我只是想您回去看看弟弟,您不知道,娘和弟弟有多害怕……”說著,眼角有了晶瑩的淚光,“我不能看著他就這樣……還有娘……您和杭州幫火拼,半年沒有下落,娘散了家資,到處找您,眼睛都哭壞了……我不能讓她再哭了,大夫說了,她再哭,眼睛就瞎了……”眼淚終是落了下來。

  蕭詔動容,神色遲疑,正yù說什麼,鄭三爺突然在旁邊長嘆一口氣:“到底是年紀大了……養不家啊!可憐我姐姐,為蕭家拼死拼活,落得個晚景淒涼,真是讓人心寒啊!”

  “你又在胡說些什麼?”大太太不緊不急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花廳。

  沈穆清幾個驚愕地望過去,就看見大太太在玉簪的攙扶下慢慢走了進來,院子裡站著的小丫鬟們個個戰戰兢兢地低頭立在那裡。

  “大太太!”沈穆清忙迎了上去,扶住了大太太的另一旁,“您身體不好,大夫不是要您多休息的嗎?您怎麼起來了!”

  鄭三爺一聽,立刻配合著沈穆清:“姐姐,您這樣,我們多擔心啊!還是回屋歇著吧!家裡的事,有姐夫和我呢!”

  大太太沒有做聲,走到茶秀面前。

  蕭成竟然就挪了挪身子,不動聲色地擋在了母親的面前。

  蕭詔的臉上也出現了緊張的表qíng:“月娘,有什麼事,我們回屋說去!”

  大太太的目光從蕭詔的臉上移到蕭成的臉上,又從蕭成的臉上移到蕭詔的臉上,然後自嘲地一笑,吩囑沈穆清,“地上涼,這樣躺著也不是個事。讓人把她暫時安置在西邊的客房吧,等會大夫來了,也好診治。”

  沈穆清就看見蕭詔和蕭成鬆了一口氣。鄭三爺則眼神yīn郁。

  她忙喊了丫鬟媽媽,用軟轎把茶秀抬到了客房。

  “……她跟著你幾十年,兒女成行,出了這樣大的事,不找你商量找誰商量。蕭成雖然有閱歷,畢竟年紀輕,你不好好地教導,一味地責怪,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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