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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臉色微霽,笑著點頭:“不錯。所以他才會當機立斷舍翠縷而就珠璣。”

  難道周百木也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想娶珠璣的……

  念頭閃過,沈穆清心裡一冰涼。

  可她已來不細想,李氏已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穆清,你那天堅持輕車簡從地去藥王廟底是為了什麼?”

  望著李氏那充滿睿智的目光,沈清頓悟。

  對於像李氏這樣經歷過多生死榮rǔ的人,自己的隱瞞是多麼的可笑!

  她顧忌的,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自己的遺願沒能實現吧!

  穆清突然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對於這樣一個母親,最好的安慰就是在她面前表現出自己保護自己的能力……

  她挺直了脊背然地道:“我常跟著老爺去藥王廟,路過附近一個叫濟民的藥鋪時間,看到那裡很多人求醫問藥著這家藥鋪應該還不錯,就拿了劉大人給您開的方子去問了您的病qíng。”

  也許是因為對事qíng有了決定,沈穆清一改往日的隨意,聲音里隱隱透露出來了幾分清冷。

  李氏眸子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欣慰:“為什麼捨近求遠直接去問劉大夫?”

  “沒有證據,只怕他會敷衍我!”

  “我,還有多長的時間?”

  話到嘴邊,沈穆清還是猶豫了片刻:“家裡宴客的時候,我找過劉大夫。他說,最少兩個月多半年……”

  李氏閉上了眼睛,神色疲憊地倚在了身後的大迎上。

  她低聲喃語同在問自己:“……也就是說,我支持的住是明年的夏天,我支持不住是chūn節前後……”

  明確地知道了自己的死訊,就是再胸襟寬闊、看透紅塵的人都會有片刻的傷心吧!

  沈穆清握住了李氏的手。

  李氏側過臉來,望著沈穆清微微地笑:“穆清,現在你準備怎麼辦呢?”

  那種不同於母女間慣用戲謔、調侃或是嬌嗔,而是一種商量的語氣。

  把沈穆清看做一個能**思考的人來和她協商。

  沈穆清開誠布公:“具體的,還沒有想好。就是思量著,怎麼也得把身邊的人安排好了。有個萬一的時候,手上得有用的著的人。”

  李氏微微抬瞼,望著她:“至少還能看清楚自己的處境,總算讓我放了點心。”

  只是放了點心吧!

  不能全然的相信!

  沈穆清有些羞愧地垂下頭去。

  屋子裡安靜下來。

  東稍間的座地鐘有規矩地轉動著,滴滴答答的聲音清楚地傳入她的耳朵中,讓人更能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的不安。

  李氏慢慢歪在了大迎枕上,滿臉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穆清,就梁家的三公子吧!”

  “什麼!”沈穆清一時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

  “這段時間,我走了這七、八家。不是學識差一些,就是相貌差一些。有兩個我看著還好,一問,卻是庶出的。這我倒不嫌棄。庶出的更好,嫁過去了,單獨開府過日子,更自由。可叫到眼前來一問,行事都很緊張……哎,這還只是在我面前,要是到了老爺面前,只怕是連話都說出來。”

  梁季敏嗎?

  那個如玉樹臨風,溫潤君子的梁季敏嗎?

  沈穆清有片刻的茫然。

  “他是家裡的老三,前面有一個庶長子,還有一個嫡長子,這爵位,怎麼爭都爭不到他的頭上來,人無求,自然也就無嗔怒……”李氏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疲憊,“現在是舉人,以後就是落了第,只要要求不高,一樣能出仕,做個閒散副官,豈不是更好……他和你一樣,都喜歡那些燒錢的東西,就算沒有你說的一心一意,兩人也不會對面無語……以後有了孩子,這丈夫就看得更淡了……我把家裡的東西收拾收拾,到時候不顯山不顯水地給你陪過去,只要梁季敏不染上豪賭的習xing,一輩子的衣食也不會愁……”

  第五十九章玄清之語

  沈穆清淚盈於睫。

  李氏,什麼都為自己想到了吧!

  自己難道還能自由戀愛不成……就算是自由戀愛,一樣該散的時候就得散……而且自己現在年紀還小,如果兩家有這意思,把婚定下來,只要品行還說得過去,相處相處,總能處出感qíng來吧!

  既然如此,何不安慰安慰父母的心。

  沈穆清咬了咬牙,擦了臉上的淚,道:“過幾天是珠璣出嫁,到時候梁姐姐也會到。要是梁三公子來送妹妹,不由就一起請了,也來家裡喝杯水酒吧……到時候京都的高門大戶都會去參加鎮安王妃的壽辰,我們這邊也沒什麼客人,雖然說是小字輩,可能來,也是給珠璣和百木體面了……。”

  話既然說出了,她反而輕鬆下來。語氣里也透著了幾分鎮定和從容。

  李氏張開眼睛,望著眼前色平靜的女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拍了拍沈穆清的手,輕聲地道:“我準備把落梅嫁給林進財家的林瑞chūn。”

  沈穆清些李氏的安排。

  李氏淡淡地笑了笑,道:“林進財雖沒有周秉的機敏,可人老實,行事謹慎,是個管帳房的好手,她媳婦的灶上功夫又好,以後自己想吃個什麼、喝個什麼的,也方便。至於瑞chūn那小子,明敏機變自不必說了,又在江南的鋪子裡練了這幾年,多多少少地學了些。要是有那麼一天,讓林瑞chūn去和那周秉打對頭去,你就可以穩穩噹噹地坐山看虎鬥,也不怕兩家人糾到一起去。”

  穆清知道,李氏這是在jiāo待自己的安排……是如遺言一般的叮囑。

  她認真地聽著。

  “英紛雖然jīng明。xing子太qiáng。這就看你怎麼用了。”李氏沉吟道。“有時候屋裡要有個人打頭陣。你既要護著她這xing子。也要想著法子把她給捏住了。小心她心歪了。不服管教。至於明霞看是個老實地。手很巧。頭梳地好。針線也不錯。屋裡地這些瑣事jiāo給她。定不會錯。幾個小丫頭裡面袖樣子好。膽子小。你留在身邊罷。要收人地時候。就收她。不收人她大一些了。你再尋個老實地把她嫁了。還有就是那個月桂。我瞧著也是個心裡用事地。讓她跟著林進財媳婦到灶上去。一來是不讓林進財地媳婦獨大。二來也要訓個人出來以備不時之用。至於那個凝碧。心思太重則用。不能用就當機立斷賣了。留chūn和步月呢。步月機靈些。留chūn愚鈍。可機靈有機靈地好鈍也有愚鈍地好。到時候。讓步月跟著英紛識字算帳。留chūn跟著明霞學針指女紅。這樣一來。你屋裡地人基本上就齊整了……這個留著她們去折騰吧!”

  聽李氏口氣。沈穆清倒吸了一口涼氣:“太太……”

  李氏笑容淒婉:“穆清。沒娘地孩子都是一根糙!”

  沈穆清語噎。

  李氏摸了摸女兒地頭:“傻孩子。你還是小。日子長著呢。犯不著為了那些不相gān地耽擱了自己……你能過上好日子。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

  第二天中午,沈穆清剛和李氏吃午飯,有小丫鬟進來稟道:“天慶寺的玄清師傅來了!”

  沈穆清很驚訝。

  她們家一向和慈源寺、藥王廟走動的,這天慶寺,很少去的。

  難道是秦瑋的夫人不死心,派她來做說客?

  李氏卻朝著她若有所指地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的座屏:“端個小杌子去那坐會!”

  這是要她偷聽呢?還是要她迴避呢?

  沈穆清思忖著,乖乖地端了張小杌子坐在了cha屏後面,李氏這才請了玄清進來。

  玄清給李氏請了安,丫鬟們上了茶點,李氏把身邊服侍的人都遣了,兩人又閒聊了幾句,就進入了正題。

  “……夫人讓我打聽的,我全都打聽清楚了。”玄清的聲音雖然低,但屋子裡沒有人,沈穆清坐在屏風後面聽得一清二楚。“梁夫人生小女兒幼惠的時候,她們家那個劉姨娘也懷著孩子,後來劉姨娘的孩子沒了,梁夫人的這個女兒也早產了。因有這個前因,所以從小養在太夫人身邊。她為人有些憨厚,心中藏不住事,小時候還不覺得。三年前,梁夫人想和鎮安王家的小舅子結親,相親的時候,鬧了大笑話,雖然事qíng被捂住了,可從那以後,梁家再也沒有讓這個女兒出過門。”

  沈穆清很愕然。

  李氏,好像什麼都算好了似的?可她是什麼時候託了天慶寺的玄清打聽梁家的事呢?說起來,自己可一直在她身邊,卻根本沒有覺查到。

  還有梁幼惠。自己一直覺得她待人處理有些問題,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多心了。

  她不由為自己這段時間的多心生愧意。

  還說在李氏面前侍疾,連李氏到底gān了些什麼都一無所知……更別說是為她分擔憂愁了。

  玄清已把話題轉到了大少爺梁伯恭身上:“……一直跟著侯爺,如今已是正四品的武官了。”

  “是自己爭的軍功,還是因侯爺的戰功蔭封的?”李氏低聲地道。

  “是自己爭的軍功!”玄清笑道,“我看這位爺,到是個極正經的。聽說在外面連花酒也不喝一個的。”

  “哦!”李氏頗為意外。“那大少奶奶呢?”

  “不虧是王閣老家教出來的姑娘,賢良淑德。平日裡尊敬長輩,孝順公婆,善待>,愛護姑妹,教養孩子……”

  李氏眉頭就幾可見地蹙了蹙。

  玄清見了,忙笑道:“夫人也要太擔心。大少爺明面上是養在梁夫人的膝下,可梁夫人這心裡,只怕還是向著自己的親生的兒子多些。”

  李氏沒有應,道:“二少爺為人怎樣?”

  玄清笑道:“他倒是應了那句老話:時了了,大未必佳。”

  氏眉眼微動:“這麼說來,資質一般了!”

  玄清點頭:“還好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家裡的事一概不管雖然不至於和人飛鷹走鳥、恣意生事,但也常和幾位侯、伯府里的子弟在外面喝酒玩樂。”

  李氏若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問起了梁家的二少奶奶蔣雙瑞。

  玄清苦笑:“那真箇泥菩薩xing格,別說是幫著婆婆管事了,就是二少爺屋裡的兩個通房丫鬟都敢不守規矩後還是梁夫人看不下去了,親自出面處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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