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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了些。」魏王手指輕輕點著扶手,掃了眼台階下跪著的俊美異常的胡人,問:「你們倆在一起了?」
玉珠心裡忽然狂跳,她曉得,魏王這種人不是傻子,最好不要糊弄,否則吃虧的定是自己,於是點了點頭:「是,我已經是他的人了。」
「哦。」魏王沒有生氣,可也不怎麼高興,語氣依舊平靜,笑著問:「他究竟比孤王強在哪裡?」
玉珠回頭,此時,十三正吃力地仰起頭,擔憂地望著她,她朝那個男人含淚一笑,然後直面魏王,實話實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身份卑微、品行低劣,哪裡都比不得您,可我就是喜歡他。」
魏王再次哦了聲,半晌沒言語,忽然問:「那你知道孤王喜歡你什麼?」
玉珠緊張極了,這問題是個坑,她決不能回答『王爺你聽信了方士術士的胡說八道,以為得到姓袁的就會得到天下,所以對我袁玉珠窮追不捨。』,女人咽了口唾沫,定定道:
「您喜歡我坦誠。」
魏王一愣,顯然沒想到玉珠竟會這麼回答,他換了個姿勢坐,抬手掃了下台下的各種悽慘之景,當看到駿彌的棺材時,魏王顯然眸中閃過抹悲痛,用最平淡的語調,說最危險的話:「你瞧,孤王這次折損了十五員最強的幹將,緊接著又被刺殺,孤王開始懷疑當初組建無憂閣是否是個正確的決定,於是將閣里剩餘的十七名殺手全都拘來,同時,孤王還把洛陽城二百七十八間寺廟、尼庵、堂口的妖僧全都鎖來,鞭笞他們,拷打他們,並且孤在洛陽到處抓捕殺害駿彌的賊人,鬧得人心惶惶,舉告之風驟然颳起,冤獄也隨之興起……玉珠,你覺得這次的事是誰的錯?是孤王的麼?」
玉珠再次磕了個頭,悽然一笑:「您是王爺,不會有錯,錯在妾身,妾是紅顏禍水,請您降罪。」
魏王勾唇淺笑,斜眼看身側的陳硯松,問:「老二,你覺得錯在誰?」
陳硯松忽然被點,頓時嚇得身子一震,他急忙出列,躬身行了個大禮,手戳向台下的吳十三,咬牙切齒:「錯當然在他!他不該肖想染指王爺所有之物,若不是他,駿彌公子等人就不會身首異處,吳十三才是原罪,請王爺立馬將此人的頭顱斬下,一告公子在天之靈,二撫慰王妃娘娘喪親之痛。」
聽見這話,玉珠怒瞪向陳硯松,明眼人都在看出來,這畜生在公報私仇。
魏王笑了笑,並未將陳硯松這番挑撥拱火的話納入參考,只是淡淡說了句:「好酸沖的味兒,鎖兒,把火盆撤走。」
轉而,他把蓋在腿上的薄被扯開,手朝底下的一個大紅柱指了指,立馬有侍衛會意,將綁在柱子上暴曬的一個殺手放下來,押送上來。
那殺手看起來三十許歲,身量甚是強健,鷹鉤鼻,餓狼眼,許是被暴曬了許久,出現輕微脫水之症,嘴干起了皮,臉和脖子紅通通的,但依舊掩蓋不住通身的煞氣。
「王爺!」殺手單膝下跪,給魏王見禮。
「孤王記得你叫阿東。」魏王咳嗽了幾聲,端起藥茶喝了數口,虛弱地敘述這個叫阿東的殺手的履歷:「你是戚閣主最信任的下屬之一,以前還是個校尉,孤記得仿佛是銀環父親的手下。你本事很高,擅使劍,接懸賞追殺逃亡多年的江洋大盜二十五人,帶回頭顱二十人,重傷三人,活捉二人。」
阿東俯下身:「多謝王爺記掛。」
魏王笑笑,瞅了眼陳硯松:「陳老二之前告密,說戚閣主對孤王起了異心,你覺得這是誣告?還是真的?」
阿東怨毒地瞪了眼陳硯松:「戚閣主對王爺忠心耿耿,此前閣主同屬下幾人為陳二做下幾宗人命案子,此人怕是為了脫罪,所以故意將事推在閣主頭上,想借王爺的手殺人滅口,其心可誅!」
「嗯,嗯。」魏王連連點頭。
一旁的陳硯松急了,忙跪下,手指向天發誓:「王爺,小人是與戚銀環私交甚密,那也只是男女床榻上的一點關係,小人從未找她做過什麼人命案子,求王爺明察!」
魏王嗯了聲,看向阿東,笑得溫和:「你倒是個難得的好下屬,很維護自己的閣主。」
阿東哪裡曉得戚銀環下毒的事,忙順著王爺的話頭道:「一個下屬若是對主子連忠誠都做不到,那留之無用。」
「是麼。」
魏王點了點頭,也就在此時,男人忽然站起,倉啷一聲拔出身側侍衛的劍,悶哼了聲,活生生砍掉那個叫阿東的殺手的腦袋,血頓時冒的老高,斷頭如西瓜似的,滴溜溜滾下台階。
「玉珠!」陳硯鬆手疾眼快,在魏王砍頭的瞬間,挺身當在玉珠面前,並用袖子遮住她的眼,看見如此慘狀,他這樣沉靜狠辣的人,也不免兩腿打顫,眼前陣陣發黑,很想吐,卻不敢吐出來。
他太明白王爺為何忽然下殺手了,不論是王府和無憂閣,眾人只能效忠一個主子,阿東太過愚蠢,犯了忌諱。
陳硯松忙回頭看了眼,玉珠這會子雖說沒看到那可怕的一幕,可卻聽到了刀砍肉骨的悶聲、聞到了血腥味,此時臉色慘白,泫然欲暈。
陳硯松又下意識朝台下望去,果然,吳十三這會兒也擔憂地看向這邊,這小子沖他微微點頭,用口型說了句「謝謝。」
「抬下去,餵毛毛。」魏王淡淡地撂下句,用袖子擦沾滿血的長劍,笑吟吟地看著震怒的惠清,挑釁似的說:「老和尚,你這兩日寸步不離地跟在老子身邊,怕老子動殺孽,哈 ,還是被老子逮到了機會,老子又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