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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玉珠口乾舌燥,也是怪了,當年和陳硯松洞房花燭,都沒這麼緊張過。
「你看我敢不敢!」
吳十三果然開始撞門。
玉珠抵死不從。
「哎呦,哎呦。」吳十三忽然發出痛苦的吟聲。
「怎麼了?」玉珠忙問。
「沒事。」吳十三的語氣沒了方才的熱切,很是低沉冷靜,「剛撞到肩膀,傷口裂開了。」
「啊?」玉珠大驚,趕忙打開門去瞧。
誰知,卻發現吳十三雙臂環抱在胸前,一臉的得意洋洋,肩膀好端端的,傷口哪裡裂開了,分明是騙人。
「你,你……出去呀。」玉珠嚇得連連後退。
「我,我……我就不。」吳十三學她說話,走進來,反手將門關住。
退無可退,玉珠羞得低下頭,用餘光看他逐漸逼近,一步,兩步,三步……最後,他站到了她面前,身影完全將她裹住。
「你呀你。」
吳十三一把抱住女人,方才的鬱悶早都丟在爪哇國去了,他慢慢俯身,輕嗅她身上的香,鼻尖輕摩她的頭頂、額頭、側臉,溫柔在她耳邊呢喃,「你如果想,那就明白和我說啊,竟讓我猜。」
玉珠仰頭,享受著他口鼻中徐徐噴出的熱氣,扁著嘴,「人家是女孩,這種事,怎麼好意思明說呢。」
「哼。」吳十三輕撫著她那如軟玉般的背,打趣:「那剛才是哪個說想虐待我的?」
「反正不是我。」玉珠扭過頭,絕不承認。
「呵。」吳十三捏住女人的下巴,迫她正面自己,食指點了下她的鼻尖,寵溺道:「你就口是心非吧,不過呀,比以前進步多了,以前就是塊冰,渾身冒著寒氣兒,嘶!真冷!」
「那現在呢?」
吳十三單手抱起女人,讓她坐在他的右胳膊上,如蜻蜓點水般吻她的下巴、眼睛、鼻子,輕笑:「現在冰完完全全融化了,有時候像一杯清茶,聞著就讓人舒服,有時候卻像碗烈酒,一杯嗆口、二杯燒心、三杯就上頭了。」
「哈哈哈哈。」
玉珠被男人逗得直笑,同時驚嘆他的力量,不愧是習武之人,她的腿猶如牆上的藤蘿般,自然而然地纏繞住他的腰,忽然,她想起過去曾經被前夫那般傷害,神色黯然,輕聲問:「吳十三,你會負我麼?」
吳十三手指颳了下她的鼻樑,定定道:「不會!」
說話間,他就抱著她,朝拔步床那邊去了。
夜已深。
蘭因觀大門口屋檐下懸掛的那兩盞紅燈籠,在隨風輕輕搖,月亮羞得藏在了雲後頭,原本躲在牆根偷聽的夏蟲,這會子被屋裡延綿不絕的聒噪聲弄得好羞,捂住耳朵,不敢去聽。蓮花燈座上的那枝紅蠟燭燃燒了一半,融化的蠟油淹沒了飛蛾,蛾子撲棱著翅膀,在垂死掙扎。
玉珠平躺著,身上蓋著被子一角。
而吳十三則正面躺著,臉埋進枕頭裡,時不時發出如傻子般的笑。
玉珠此時倒是蠻平靜的,甚至有點犯困,捂著口打了兩個哈切。
「珠,我、我、我……」吳十三翻身,正面朝上躺著,扭頭依依不捨地望著她,嘴開始打架,都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千言萬語,最後化作一句話,「我好高興啊,就,我都想給你磕兩個頭了。」
「還沒過年呢。」
玉珠莞爾。
「我真的不敢相信,美夢居然成真了。」吳十三品咂著唇齒間殘留的餘味,笑著問:「你覺得我怎樣?」
玉珠臉上春雨未退,閉著眼睛小憩,溫柔地嗯了聲。
男女之間,尤其是有了肌膚之親後,對方任何細微的舉動,都能迅速捕捉到。
吳十三皺眉,翻身坐起來,他急切地問:「是不是很差勁兒啊?」
玉珠側身而躺,手撐住頭,望著俊美無儔的男人,手指輕輕在他平坦結實的小腹打圈:「已經很好了,你別多心。」
「你沒說實話。」吳十三皺眉,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我要知道你的真切感覺,不用安慰我。」
「我沒騙你。」玉珠搖頭笑,準備去睡了。
吳十三羞愧地低下頭,都不好意思開口,老半天沒有言語,他默默地下了床,端著燭台小步去箱櫃那邊,尋了些傷藥,垂眸一瞧,手心的傷口早都裂開了,血暈染紅了紗布,。
他用牙扯開紗布的結,默不作聲地清洗傷口、上藥、包紮,低頭間,黑色碎發落了下來,遮擋住俊臉。
玉珠老半天沒聽見他言語,睜開眼,朝前望去,發現他這會子神色鬱郁,似乎有什麼心事。
「怎麼了?」玉珠柔聲問。
「沒事。」
吳十三強笑,依舊什麼都沒說。
忽然,他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啐罵,「才一盞茶的功夫……呸,我還是極樂樓頂級殺手呢,連兔子都不如!」
玉珠心裡頓時瞭然,噗嗤一笑,安慰道:「你身上本來就有傷,況且這幾日又在毒日頭底下趕路,中了署,你難道忘啦?你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高燒才散去,元氣本就沒恢復過來呀。」
吳十三垂頭喪氣地嗯了聲,嘆了口氣,穿上那身蒼綠色的中衣,一步步回到拔步床,背對著女人躺下。
玉珠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從後面抱住他,柔聲安慰:「真的很好了,其實光你的臉和身子就足夠賞心悅目了,打個比方哈,你像把剛打磨好的寶劍,底子是極珍貴的寒鐵鑄造,只是還未開鋒,空有一股子衝鋒攻寨的兇猛,卻沒有破陣殺敵的謀略。可寶劍到底是寶劍,如詩中說的那樣,鯨飲未吞海,劍氣已橫秋,真的,我很不想提陳硯松那個倒胃口的人,但如今卻要把他拎出來說幾句,比起你,姓陳的就是那種淬了毒的小暗器短匕首,冷不丁就背刺你一下,十分讓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