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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毒的藥吃下去,卻作出一副被虧欠的樣子。

  朝雲行聽了她的話眼中卻閃過一絲詫異:「你不知道?」

  秋儀看著朝雲行的神情,心中有著隱隱的不安。對方的樣子就好像是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已經發生,但是她絲毫不知情。

  事態脫離掌控的感覺糟糕透了。

  「我該知道什麼?」

  朝雲行的思緒瞬間百轉千回,明明以那個人什麼都要向自己家娘娘邀功討賞的性格,他不可能隱瞞這麼大的事。

  如果是朝雲行,也一定會用此事作為把柄換來她的愧疚。

  可是……

  偏偏是那樣一個在這段感情中偏激瘋狂的人卻親自將真相隱瞞起來。

  沒有利用這個最好的機會去要挾、逼迫、交換他想得到的東西。

  年輕氣盛的將軍不理解那人在壓抑著什麼,但是他知道自己無意中打破了一個藏著帝王良苦用心的秘密。

  他想開口說些什麼遮掩過去,卻發現自己只能無力地張張嘴。

  美人平靜到詭異的語氣詢問道:

  「朝將軍,你剛剛想說什麼?」

  朝雲行抿了一下乾澀的唇,心中滿是慌張。

  沒有得到回覆,她又一次輕聲呢喃。

  「朝將軍,你覺得我應該知道什麼?」

  朝雲行看著神色蒼白的秋儀,又想到此刻已經生死不明的君王。突然生出一種命運弄人的絕望,偏偏是在這個時候讓她知道真相。

  知道那人藏著的心事。

  他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說道:「臣知道的不多,但是陛下上次能夠安然無恙活下來的原因,恐怕要問娘娘自己……」

  他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她。

  「劇毒之物和麻沸散,娘娘究竟下的什麼?」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秋儀,不出所料地看到她有些躲閃地垂下了眼。

  她說:「都被調換了,兩者有什麼區別?」

  朝雲行笑了一聲。

  「天差地別。」

  他斬釘截鐵地看著她,不放過美人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他再一次提起這些事的時候,才有一次意識到君王有多麼膽大和偏執,竟然將性命全然交給面前這個恨他的女人決定。

  可是他又有些同情毫不知情的她。

  ——被這樣的瘋子盯上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如果他今日不說,也許她永遠都不知道她離永遠的解脫如此之近。

  她恐怕也不會相信刀柄一直攥在她手中,是她自己心軟才會引來怪物的沉淪。

  喝下那碗醒酒湯在意識到其中只是麻沸散時,那個瘋子是不是高興的快要死掉了。因為他意識到了她的心軟,看穿了她最後的動搖。

  ——她捨不得。

  就像是最香甜的誘餌,讓已經準備成全她的惡犬突然後悔了。

  並且再也不會放手。

  朝雲行說:

  「若我告訴娘娘,他沒有換走那份毒藥呢?」

  齊塢生在知道她的計劃之後確實做了準備,他撤走了永寧殿和宮門處一半以上的守衛。故意在元宵宴上喝的酩酊大醉。

  麻沸散被換成了普通的甘草,但是那煙粉色的劇毒之物他卻並未動過。

  「娘娘在這裡呆的並不開心,朕想知道怎麼會讓她開心。」

  朝雲行記得當時自己已經被氣的發瘋:「如果她真的用了毒藥,而你真的死了又怎麼辦?」

  將軍在思考齊國的將來,在擔憂一切恐怖至極的後果。權衡利弊想要用這些阻止那興致勃勃躍躍欲試的瘋子。

  所以才會問:「如果你真的死了會怎樣?」

  然後他得到了認真卻荒謬的答覆「那她就會開心了。」

  在那一刻,如果她真的覺得只有殺死他才會解脫。

  ——那麼他甘之如飴。

  可是幸運也是不幸,這個瘋子沒有得逞。

  他因此理所當然地認為她不捨得他死,所以得意地將這個秘密藏在了心裡,無數次地咀嚼這甜美的誘餌,如魔般痴嗔。

  她的心軟也像柔弱的獵物無意識地向獵犬透露了行蹤,獻上了自己的把柄。

  所以再也退無可退。

  第90章

  勤政殿暗香泠泠,似乎焚了很厚重的檀香。

  紗幔搖晃人影憧憧,來往的人皆是低著頭行色匆匆。腳步聲被厚重的地毯全部吸附,安靜地好像此地已經與世隔絕。

  又好像是深淵中用蛛絲勾成的繭房。

  行走在其中,所有的動作都失去了聲音。

  人連自己的心跳都無法聽見。

  好像是把魂魄抽出來放在了一盆水中,只能在慢慢的搖晃中窺見外界存在的痕跡。

  這才發覺自己並非是世間留下的最後一個生靈。

  勤政殿的香太濃了。

  濃的讓生人一踏進啦就會被熏的喘不上來氣。

  但是秋儀卻仍能敏銳地察覺厚重香料下掩蓋的艾葉的氣息。

  「已經熏艾了?」她將身側的帕子抽出來搭在徐啟夏手中的銅盆邊緣。裡面晃晃悠悠地盛著清澈見底的水,她可以從中隱約地看見自己的倒影。

  齊塢生受的是箭傷。

  按照醫家慣例是本不能用這樣疏通氣血行駛的藥,畢竟若是讓傷口崩裂無法癒合,那麼人離大限的距離就不算太遠了。

  可與之矛盾的是,真正讓帝王昏迷不醒的是箭上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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