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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周家制暗梟密令,每任家主手中的令牌是雙面的,而嫡女手中的令牌則是單面的。這代表著兩股互相博弈的力量。
齊塢生在仆地收復暗梟,卻並不知曉完整的原委。
因此現在有人因著他的個人魅力選擇繼續追隨,有些頑固者倒向了擁有完整令牌的太子一側。
蘭太妃聽後,眉頭皺緊。
「陛下知道嗎?」
秋儀歪頭:「應該……知道的吧。」
她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她將「暗梟有變」刻在了石桌下方,按照估計他應該能知道。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哪有應該?」
聽她這麼說,蘭太妃反而更緊張了。
她匆忙地在房間中踱步,好似只有這樣能夠排解心中焦慮。
突然,她想到什麼,眼神突然堅定下來。
「你告訴我,那令牌大概是什麼樣的?」
秋儀不假思索道:「半個手掌,青銅製成。」
蘭太妃定定地看著秋儀,微微笑了一聲:「總要當回好人。」
美人似乎感受到什麼,想站起來阻止她。
面前女人一瞬間突然暴起,將桌上的瓷碗全部掃落在地,大聲吼道:
「不識抬舉的東西,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第84章
秋儀站起身來慌忙向前走了幾步,她似乎一瞬間懵住忘記了如何反應。
竟然呆呆地想要將散落的碎片撿起。
蘭太妃拼命向後躲去,甚至繼續提高了聲量。
「是啊,這些東西你現在不說,你總有一天會說的!」
「國庫密鑰的位置,司制大人難道連這都不記得了?」
窗外日頭正盛,安靜時分可以聽見院落外的溪水不停地奔流而過。似乎不因任何人事物的改變而停止迅速的流逝。
若是平日到此處,也許可以享受片刻恬靜。
但是如今那水流的噪聲配上那撕心裂肺的怒罵讓整間屋子陷入焦躁。
那不停奔騰的白色馬匹就像是昭示著人迅速流失的生命。
——沒由來地讓秋儀心中慌亂至極。
她幾乎是帶著哀求地拉住蘭太妃的手,一雙眼睛中滿是惶恐:「姐姐,你在做什麼?」
在這樣危機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叫出了那已經十餘年未曾出口的稱呼。
理不清纏還亂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已經相偕走過了多少泥濘中跌爬滾打的日子。真要一樁樁一件件掰開了揉碎了去算計誰愧對誰,毫無意義。
蘭太妃聽到這聲呼喚,怔愣一瞬,眼睛也漸漸紅了。
往事剎那間浮上心頭,只是再回不到從前。
東街的安穩好似只是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段時間,剩下的所有都被蒙在灰色的陰霾中。
但是如此才會覺得那段日子光明燦爛,彌足珍貴。
可是停滯剎那,她很快甩開了秋儀的手,別過臉去沉聲說道:「從現在起你什麼都不要管。」
沉默一瞬,她又軟了語氣輕輕說:
「等著吧。」
「姐姐送你出去。」
從第一個瓷碗落地應聲而碎時,局勢已經無力回天。
秋儀知道她的打算,兩人假意反目成仇誘敵深入,再由蘭太妃將暗梟密令從太子處謄印而出。
可是這樣的想法何其天真愚蠢。
兩方局勢已經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太子不可能將自己的底牌輕易示人。
縱使她們的戲做的再真,蘭太妃又怎能輕而易舉地得償所願。
當了四十年的儲君,太子不是蠢貨。
一旦失手,只是白白陪去性命。
秋儀抓著蘭太妃的衣袖,好像這樣就能挽回這種沒有幾近孤勇的行為。
美人眼角殷紅一片,聲音很輕很輕,雙手不停地顫抖。
語氣似是哀怨:「你叫我等,你為何不等?」
齊塢生的人找到此處只是時間問題,是否得到完整的暗梟密令也是時間問題。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選擇這樣沒有退路的行動。
院外已經傳來了太子守衛的腳步聲,他們發覺了此處的騷亂。
蘭太妃這時轉身握住她的手,反而盯著她的眼睛,不放過其中一絲一毫的情緒變換。
「你恨他怨他,但是你沒有發現你還相信他。」
秋儀一時間啞了聲音,她的目光躲閃幾乎是瞬間搖了搖頭。
蘭太妃笑了笑。
「你們鬧的那樣厲害,你卻從未懷疑過他會來救你。」
「你一直是相信他的。」
美人不作聲,心中思緒萬千亂的她頭痛,只有眼淚不停地落下來。
蘭太妃見此嘆了口氣,輕輕替她將鬢角的碎發溫柔地攏好。就像小的時候不會扎頭髮的小姑娘搖搖晃晃地找到鄰居家的姐姐,讓她為自己紮起小巧的羊角辮。
看到壓抑著哭泣無法說話的秋儀,蘭太妃望了眼圍在院落外的侍衛。
他們在等候主人的到來。
她眼中溫度消失,語氣也冷漠起來:「可是我不相信他。」
自古無情帝王家,靠著謀逆上位的君主更是薄情寡義。
——她怎敢賭秋儀的性命比得上那帝王心中的江山永固?
他昔年沒有做過什麼討人喜歡的事情,難道如今就能指望的上嗎?太子要是用秋儀去換玉璽、換龍座,難道齊塢生真的會拱手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