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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一想,蕭桓的心又平靜下來。

  肯定是這樣!

  雖然說他應該保持心態的平和,可也架不住人有好奇之心。

  他和夏侯虞又不是敵人,他對她沒有戒心,因而情緒比較放鬆,不再約束自己,這也是人之常情。

  蕭桓的心靜了下來,又等了大約兩盞茶的功夫,卻看見夏侯虞滿臉失望地從內室走了出來。

  “怎麼了?”蕭桓忍不住問,還欠了欠身,示意坐下來說話。

  夏侯虞的心情的確有點失落,她不好意思地望著蕭桓,道:“我記得我陪嫁里有一件軟甲的,出門的時候阿良還執意要我帶著傍身。有些事既然沒有辦法避免,就只能更周全一些。我想把那軟甲拿給你用的,只是剛才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只能讓阿良看看東西放哪裡了,到時候給你送過去。”

  蕭桓望著夏侯虞,眼底情緒翻滾,好像有東西要破繭而出,卻又被死死的拽住,充滿了掙扎。

  夏侯虞詫異道:“怎麼了?”

  “沒事。”蕭桓微微地笑,眼眸又恢復了從前的平靜與和煦,“我只是有點意外。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長公主了。”

  夏侯虞鬆了口氣。

  前世的蕭桓總是很強勢,這世的蕭桓也很強勢,不過這種強勢還很青澀,被壓在骨子裡,只是偶爾冒冒頭。她想送他軟甲的時候沒有多想,等回過神來卻有點怕蕭桓拒絕,怕現在蕭桓太年輕,覺得被冒犯。

  她不想他和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和氣氛被打破。

  “那我讓阿良找給你。”夏侯虞笑著,去叫了阿良進來。

  阿良管著夏侯虞身邊大大小小的事,她當然知道那件軟甲在哪裡。

  此時她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伏在地上懊惱地道:“走得太急,放在了蘭田。”

  夏侯虞還怕丟在了襄陽。

  “你什麼時候走?”她問蕭桓,“我派尹平走趟蘭田好了。”

  “還有兩、三天。”蕭桓突然間覺得有些悵然,不禁道,“你不是買了好幾匹馬回來嗎?訓得怎麼樣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騎馬?這邊府邸還是小了一點,城外有小山,我這幾天都在那裡騎馬。”

  夏侯虞也有些日子沒動彈,最多不過是和鄭多擲擲壺,結果鄭多還不如她這個女郎,玩著也沒什麼意思。

  “好啊!”她高興地應了,陡然間想起一件事,對蕭桓道,“你認不認識比較好的師傅,我的弓要調弦。”

  蕭桓知道夏侯虞隨身帶了把弓,他以為她只是隨意玩玩,沒想到居然還需要調弦,可見那把弓是能把人射個窟窿的兇器,並不是個玩具。

  “行!”他想也沒想地應下,並道,“原來準備九月份的時候進山打獵,順便看看那些部曲里有沒有新人冒出來的,到時候你不如和我一起去打獵吧!”

  在夏侯虞的記憶里,她還是七年前打過一場獵。

  “好啊!”她欣然應允,想到那些關於蕭桓小氣的傳言,不由笑道:“你還真的準備收了夏麥再回襄陽啊!”

  “當然!”蕭桓不以為然地道,“不管是多是少,好歹能填兩餐肚子,不撿白不撿。”

  現在的人都以不談庶務為榮,像蕭桓這樣又是讓鄭多學習看帳目,又是毫不隱晦地談錢財的人真很少。

  她還記得她小時候,有一個度支尚書來跟武宗皇帝說國庫存銀的事,武宗皇帝一個上午也沒有弄清楚當時的賦稅到底是多少。

  因而她還是頗為欣賞蕭桓的務實的。

  兩人第二天一大早去城外騎馬。

  初夏的關中景色堪比江南。樹葉剛剛冒出新芽,不知名的野花開得燦爛多姿,鳥鳴蝶飛,處處是一片生機盎然,會讓人的心情都跟著這暖風一起舒展開來。

  夏侯虞和蕭桓上了驛道就一路奔跑,在山腳停下的時候身上都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蕭備趕上,指了山腳下的一個無人的涼亭,問夏侯虞和蕭桓:“在那裡歇歇腳可好?”

  他們雖然天剛亮就出了門,但城裡不方便跑馬,慢悠悠地好不容易出了城,夏侯虞騎了匹新得的馬,還有所顧忌的沒敢跑快,此時太陽已經升至空中,到了快午膳的時候。

  夏侯虞點頭,輕輕地勒了勒韁繩。

  那馬乖順地放慢了腳步。

  她回頭對蕭桓笑道:“你要從我的馬里挑一匹嗎?我覺得剛才那匹眼睛是白色的就很不錯。”

  馬一般可以活個三、四十年,可真正年富力強,能奔跑用勁卻只有十幾年光景。蕭醒有四、五匹常騎的馬,有兩匹已經超過十歲了,再過兩年體力就下降,需要考慮換馬的事了。

  蕭桓勒著馬韁,上前幾步,在夏侯虞的身邊停下。

  不知道是因為跑了馬的緣故,還是因為陽光炙人,她的臉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反而比平時顯得神采奕奕。

  “你捨得啊?”蕭桓看她的目光中含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笑意,心裡卻想,難怪建康城裡的人都覺得夏侯虞大方。

  不說別的,就他們改善關係的這幾天,夏侯虞已經送了他一副軟甲,雖然這軟甲還沒有拿到手,但以夏侯虞的為人,送給他了就遲早會是他的;還送了他一對碧玉杯,如今還要送他馬……

  他不由輕輕地咳了兩聲,道:“你不是也很喜歡嗎?”

  第一百九十一章 遊玩

  前世十年的隱居生活對夏侯虞的影響非常大。

  在此之前,她總覺得這是我的就是我的。

  隱居莊園之後,她常常會想些從前的事,武宗皇帝、文宣皇后、夏侯有道,甚至是她的祖父、曾祖父,慢慢地覺得,人死如燈滅,什麼東西都不過是一時保管在你的手裡,有緣的時候能擁有,緣盡的時候就會失去。

  漸漸地學會了不再執著。

  不管是物件,還是感情。

  聽蕭桓這麼說,她恍惚了片刻,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道:“有什麼捨不得的,都督看上哪一匹,只管說就是了。”

  蕭桓但笑不語。

  有小廝過來扶了他們下馬。

  蕭備已領著隨從把涼亭打掃乾淨了,正指著另外幾個隨從用紅泥小爐燒著熱水,擺著水果,鋪著坐墊、桌布之類的小東西。

  因而等到夏侯虞和蕭桓走進涼亭,茶沏好了,瓜果點心也上了桌。

  兩人坐下來舒舒服服地喝了口茶,吃了幾個果子。

  蕭桓指了那小山道:“山上有個道觀,長公主可有興趣上去看看。”

  那就不能騎馬,只能步行了。

  好在是她今天穿了胡服,不至於被衣飾拖累。

  夏侯虞很感興趣,不過,她也有件壓在心頭兩世都困惑的事。

  她指了指自己的衣裳,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穿胡服?可我有的時候覺得這樣穿比較方便。小的時候,我曾經和我母親討論過,要不要把胡服也當騎馬服來著。後來母親臥病在床,很少出席宴請,這件事就不了了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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