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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虞只得安慰他:“不管什麼事,看著有多難,一樁樁的來,總是能理順的。”

  蕭桓點頭,問夏侯虞:“你覺得讓吳橋送洪憐回去合適還是蕭備送洪憐回去合適?”

  夏侯虞在馬市時感覺到吳橋的細心周到,不由笑道:“我覺得吳橋更為細緻一些,說話也溫和,可能更擅長和洪賦打交道。”

  “那就吳橋好了。”蕭桓立刻就做了決定。

  等到用完了晚膳,整個府邸都知道吳橋要護送洪憐回老家。

  眾人不免奇怪。

  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蕭桓是看著長公主來了長安城,這幾日才在家裡歇著的,怎麼洪憐要回老家,還要吳橋護送?

  夏侯虞只好道:“路上不太平,有吳橋護送,彼此有個照應,也安全些。”

  眾人恍然。

  洪憐卻嚷著要見夏侯虞。

  夏侯虞不免奇怪,問過蕭桓的意思後,在秦王府的地牢里見了洪憐。

  相比之前的意氣風發,此時的洪憐衣衫雖然整潔,人卻沒有了精神,年紀輕輕面色憔悴不說,眼神也顯得很晦澀,像是在紅塵中受過搓磨的中年人。

  她暗暗吃驚。

  洪憐已長揖跪下,喊了聲:“長公主!”

  夏侯虞冷漠地點了點頭。

  洪憐已經觸動了蕭桓的底線,她來見洪憐之前就已經想好了,不管洪憐說什麼,她都只會聽聽。她不想壞了蕭桓的規矩,該怎樣的,還是得怎樣。

  夏侯虞示意洪憐起身。

  洪憐低聲道了謝,低頭站在那裡,半晌都沒有說話。

  夏侯虞也沒有說話。

  她還是第一次到地牢里來,不免有些好奇,四處打量著周圍的景象。

  這地牢並沒有書上說得那樣陰森恐怖,雖然沒有看見刑具,但卻陰暗潮濕,不過進來一刻鐘的功夫,她就感覺到不舒服了。

  夏侯虞也就懶得和洪憐在這裡惺惺作態。

  她道:“若你只是想見見我,你已經見過了,我就先走了……”

  “不!”洪憐聽著猛地抬頭,眼睛裡面有血絲。

  他急急地道:“長公主,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祖父素來欣賞長公主堅毅果斷,還請長公主為我美言幾句。”

  夏侯虞想到得是洪憐若是請她給洪賦帶遺言她應該怎麼辦,想過洪憐把蕭桓大罵一頓撞死在她面前她怎麼應對,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洪憐請她幫他向洪賦求情。

  難怪前世這個洪憐名聲不顯。

  這樣一個沒有骨氣的東西,怎麼可能在留下名聲。

  夏侯虞似笑非笑地望了洪憐一眼,感慨道:“若是老神仙知道了你說的這幾句話,不知道該怎麼想?”

  或許會後悔把洪家嫡長孫的名義給了洪憐吧?

  夏侯虞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身後是洪憐的咆哮聲。

  卻難以讓她回頭。

  正院廂房的台階上,蕭桓穿著一身素淨的竹葉青長袖袍,靜靜地站在廊廡下賞花。看見夏侯虞,他不由笑了起來,道:“見過洪憐了!”

  夏侯虞冷笑,道:“你不用擔心他了。他也就只能這樣了。”

  蕭桓和洪憐接觸過,顯然知道洪憐是個什麼樣的貨色,聞言他笑道:“就怕老神仙養得時間長了,寧願繼續養在身邊沒事的時候逗一逗。”

  到時候也會很麻煩的。

  夏侯虞道:“你放心。老神仙若是這麼糊塗,自然有人會收拾洪憐的。”

  蕭桓不解。

  夏侯虞冷著臉道:“我已經決定給洪家的幾位郎君都送封道歉的信,免得他們以為是我們不要洪憐的。”

  蕭桓很是意外,想了想,道:“你和洪家的人有來往?”

  “沒有!”夏侯虞嘴抿成了一條縫,咬著牙道,“從前不認識,並不是說以後也不認識。我就不信了,洪家的人都願意把印家的子弟捧成家主。”

  這樣一來,就算是洪賦糊塗了要保著洪憐,他的幾個兒子都不會答應的。

  雖然說各家家主都是能者居上,可洪憐占著洪家的嫡長子位置,洪家又是出了名的人丁不興旺,洪憐會比別人更有優勢。

  蕭桓想著夏侯虞的手段多半都會涉及到後院的紛爭,他不好插手,也不開口尋問,而是做了一個讓步的樣子,示意夏侯虞先行進屋,並道:“為這件事你也跟著受了拖累。廚房裡給你燉了雞湯,你好好喝兩碗,補補氣血。送走洪憐之後,我就回營開拔了。”

  這就是要打仗的意思了?

  夏侯虞想到之前蕭桓答應顧夏的話,她見旁邊還有服侍的,不禁低壓了嗓子道:“你這是要去洛陽嗎?”

  “不用去那麼遠!”蕭桓答著,眉宇間出奇的溫和,讓他顯得儒雅而又灑脫,氣質卓越,“他們都在城外紮營。據說這是顧大人的意思,他要護著繼位的四皇子,還要護著自己年紀輕輕就守了寡的女兒。”

  這樣一來,北涼幾位皇子就無處可藏身,夜襲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夏侯虞很是惋惜。

  若是朝廷上下一心,這個時候派了重兵出擊,說不定能滅了北涼。

  可惜,朝廷也多是酒囊飯袋的人居多,自己的事還搞不定,就更不會想遠征的事了。

  難怪前世在第一次北伐之後蕭桓休整了六年。

  “那你小心點。”夏侯虞擔心地叮囑著,想了想,又道,“你是一軍統帥,只需決勝千里,打仗的事,還是交給下面的將卒去做吧?你不是說一將難求嗎?你也要給別人機會才是。”

  這是在委婉地勸自己不要親自上陣嗎?

  蕭桓覺得很新鮮。

  他故做沉思地道:“我也知道。但此次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的差池。我不放心啊!”

  第一百九十章 跑馬

  蕭桓這麼說的時候,是很想看看夏侯虞會怎麼回答。

  他有時候覺得夏侯虞伶牙俐齒,很會說話。

  有時候明明是抱怨,可說出來的話卻溫柔體貼,讓人壓根感覺不到半絲的煩躁。

  有時候明明是勸阻,可說出來的話卻風趣大方,讓人心生好感。

  他有時候不免會想,夏侯虞是怎麼處理這些關係呢?她難道就不怕別人聽不懂?

  可不管是哪一種說法,他都覺得有趣。

  這一次,夏侯虞也沒有讓他失望。

  聽了蕭桓的話,夏侯虞什麼也沒有說,而是坐在那裡想了想,突然起身,對蕭桓道:“你等我一會兒。”然後去了內室。

  蕭桓不解。

  等了大約兩盞茶的功夫,夏侯虞還沒有出來。

  他有些不耐煩了。

  這種情緒繞上心頭,他暗暗一驚。

  他從小就跟隨名師學字,第一件事就是要靜心。

  不要說兩盞茶功夫,就是兩柱香的功夫,兩個時辰,他都應該不會心急才是。

  難道他這是關心則亂?

  是因為太想知道夏侯虞去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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