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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多一開始像小毛尾巴似的跟在蕭備的身邊——蕭備成了這一次大儺的領舞。後來被夏侯虞趕去了鄭芬的身邊:“你是鄭家未來的家主,首先就得有郡望和學識,而且郡望是排在學識之前的。你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地和舅父認識一些人,跟著蕭備做什麼?跳儺舞什麼時間都行,你卻沒有這麼好的機會孝順你父親。”

  第一百六十四章 過年

  鄭多抿著嘴不說話。

  夏侯虞能理解他的心情。

  武宗皇帝開始寵信其他妃子的時候,杜慧也像這樣把她住武宗皇帝面前推,她心裡又難過又委屈,固執地站在那裡怎麼也不肯上前。可後來,她從母親望眼欲穿的期待中徒然間就醒悟過來。

  她可以不理睬武宗皇帝,可她母親需要他,她同胞的阿弟需要他。她就只能忍著,強顏歡笑著。

  這些日子發生了些什麼,她雖然瞞著鄭多,可以鄭多聰慧,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不過是裝糊塗,安慰她罷了。

  可她不能讓鄭多和她舅父之間有罅隙。

  就算他們父子之間有罅隙,她也要想辦法修補它。

  他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夏侯虞目不轉睛地盯著鄭多的眼睛。

  鄭多被她眼中的銳利逼得低下了頭,只得喃喃地道了句“我知道了”。

  夏侯虞面色微霽,拽著鄭多去了鄭芬那裡。

  鄭芬正和幾個襄陽的名士在說話,約了大年初一去趕廟會:“……天剛破曉的第一炷香,很靈驗的。前些日子王大人來襄陽主持九品考評,純安兄不是得了第一嗎?我聽人說,他就曾趕在天色破曉之前,在普陀寺里敬了第一炷香。”

  “還有這種事?!”鄭芬聽了非常的感興趣,可抬頭看見夏侯虞和鄭多,他只好打住了話題,請了兩人進來說話。

  那些襄陽的名士紛紛和夏侯虞見禮,誇獎鄭多英氣勃發,頗有乃祖和乃父風采。

  鄭芬表面上什麼也看不出來,恭恭敬敬地給幾位名士行禮,心底地對鄭芬很是不齒。

  表面上清心寡欲,實際上卻汲汲營營。為了升官封爵,居然想到去燒香拜佛!

  又不是那無知的婦孺!

  此時文人多信教,婦孺多信佛。

  夏侯虞盯著鄭多,生怕他少年脾氣,一時忍不住露了馬腳。等見到他沉穩大氣,不卑不亢時,心裡的一塊大石頭這才落了地。

  那襄陽的名士就向夏侯虞推薦普陀寺,把個普陀寺吹得天下無雙似的。

  夏侯虞見多了這種喜歡吹牛的,只是坐在那裡笑著聽著,一副涵養非常好的樣子。

  鄭芬大為滿意,覺得夏侯虞和鄭多給他賺足了面子,遂像賞賜似的吩咐鄭多:“大年初一的時候我們去普陀寺敬香,你也隨行。”

  鄭多躬身應“是”。

  鄭芬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等到夏侯虞和鄭多從鄭芬那裡出來,鄭多再也忍不住了,對著夏侯虞吐糟道:“你看他這個樣子,我能怎麼?居然去求神佛!”非常不屑。

  夏侯虞罵道:“就算這樣,你也得給我忍著。誰讓他是你爹呢!”

  鄭多泄氣,去幫蕭榮貼門神去了。

  鄭芬每天和那些名士四處遊玩。

  荊州那邊等不到鄭芬回去,派了人來催。

  來使見到夏侯虞的時候,腿都是軟的——鄭芬派了兩個人來見晉陵長公主,第一個被打了一頓,第二個直接就被杖斃了。而且被杖斃的那個還是李姬的族兄。

  原來出府的差事人人爭得的打架,現在卻你推我攘的,都不願意出門。特別是去襄陽府。

  夏侯虞看著好笑,直接把人交給了鄭芬。

  可她還是有點不放心,讓人去聽聽來使都和鄭芬說了些什麼。

  被她派去聽牆角的人回來稟告她:“據說是奉了李姬之命來問大人什麼時候回去?家裡過年的東西都準備了,只等大人回去了。”

  自己的族兄都死了也沒有一句質問的話,難怪這個李姬能這麼的囂張。

  夏侯虞冷笑,道:“那大人怎麼說?”

  侍女道:“大人有些嫌棄地揮了揮手,讓那來使回去告訴李姬,說他老人家就在襄州過年了,讓李姬不用忙了。”

  夏侯虞微微一愣,道:“沒有說其他的話嗎?”

  “沒有!”侍女搖頭。

  看來他舅父是鐵了心要把幾個庶子女都送到建康去了。

  所以為了避免李姬等人哭鬧,索性不吱聲,讓大家都過個好年。

  夏侯虞點頭。

  年關也就近了。

  街上已經沒有了什麼人,各家各戶的燈籠和桃符卻掛了起來。

  夏侯虞之前給身邊的僕婦訂製的過年新衣也送來了。

  大家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蕭桓那邊卻依舊很忙碌。

  正如他之前所料的那樣,北涼文帝的幾個兒子鬧騰起來,可顧夏這些年來的大司馬也不是白做的。雙方你來我往,文帝的棺槨還沒有下葬,已經明來暗往的鬥了幾個回合。

  盧淵想趁著這個機會拿下北雍州。

  可盧淮也正如夏侯虞預料的那樣,被打怕,打得喪失了信心,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領兵北上。而且他不僅自己不願意,還勸自己想出征的侄兒盧青不要輕易涉險,說盧青是盧家以後的家主,千金之子,不坐危牆之下,打仗的事交給別人就行了。

  把盧淵氣了個半死。

  “看樣子盧淮是廢了!”蕭桓非常滿意這個結果,高興地問宋潛:“盧家這一代,也就個盧青吧?”

  宋潛笑著頷首,提供蕭桓:“盧家還有個盧青。”

  蕭桓不以為然地道:“等他再歷練幾年之後才知道厲害不厲害。”

  宋潛笑應是。

  蕭桓宋潛:“長公主在幹什麼?”

  他一個幕僚,總不好時時刻刻都關注夏侯虞做了些什麼吧?

  宋潛一言難盡,道:“我不知道,我去幫都督看看吧?”

  “不用了!”蕭桓道,“我不過隨便問問!”

  可您每天都要“隨便”問上個兩三次。

  這話宋潛不好當著蕭桓說,笑著說說,這事也就揭過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蕭桓先在軍營里吃過團年飯,又和自家的部曲喝了頓酒,趕回家中已過了酉時,天色完全暗下來。

  燈火通明的大廳只有鄭多和夏侯虞坐在那裡一面等著蕭桓回來,一面吃著瓜子、糖,說著閒話。

  蕭桓換下一身帶著寒氣的衣裳,道:“舅父呢?”

  鄭多垂下眼瞼,夏侯虞只好替他回答:“說是有人請喝酒,還沒有回來。”

  既沒有說去了誰家,也沒有說誰請客。

  蕭桓腦子裡跳出一個大膽的假設。

  難道鄭芬去喝花酒了?

  他嘴角抽了抽,當作什麼都沒有聽懂的樣子,笑道:“舅父人緣好,過年過節的,宴請的人肯定很多。要不我們先吃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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