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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虞回去則睡了個好覺。

  次日醒來,天邊才剛剛露出魚肚白。

  杜慧一面指使著侍女服侍夏侯虞梳洗,一面高興地道:“今天是個好天氣。二郎君選的日子真不錯!”

  夏侯虞微微有些出神。

  前世,蕭桓雖然貴為大司馬,蕭醒卻一直呆在老家打理庶務,還是蕭桓第二次北伐得勝歸來之後,才做了個閒散的中書侍郎,卻從來不曾在尚書台當過差。

  幾次蕭家紅白喜事,都是蕭醒奉了蕭桓之命來接得她。她隱隱知道蕭醒喜歡天文算術,只是沒見過他著書立說,不知道他成績幾何。

  出行的日子是蕭醒定下來的,夏侯虞並不知道,她還以為是蕭桓定的。

  見到蕭醒的時候,她不由笑著問蕭醒:“不知道明天是晴天還是雨天?”

  蕭醒靦腆地笑,有些想和她說話又有些不好意地道:“我,我也是隨便算算。”

  此生既然要和蕭桓做盟友,就要拿出做盟友的態度來。

  通家之好,是最基本也最好的相處模式。

  何況她現在還是蕭家的媳婦。

  她笑道:“今天的太陽真不錯。”

  蕭醒赧然地摸頭。

  吳氏由兩個侍女扶著走了過來,笑道:“長公主不要擔心,我們從燕子磯頭坐船去姑蘇,不過兩日就到。蕭家離姑蘇升官渡只有半日路程。”

  一副哄著小孩子不要鬧脾氣的口吻。

  說實在的,她這個阿家真的沒有什麼心機,而且心地善良,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夏侯虞笑盈盈地應“是”,蕭桓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穿了件淺草色的細布長袖衫,戴著黑漆白沙籠帽,皮膚在陽光下閃著玉般的光澤,仿若清晨淡雅的雲彩。

  “你們都好了嗎?”他問,目光在夏侯虞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轉身看向吳氏。

  吳氏笑著應好。

  夏侯虞卻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袖。

  因為要出行,雖然在孝期,可有長輩同行,她今天穿了件水綠色的齊胸素麵襦裙,罩了了件銀白色禪衣,只在頭上簪了幾朵白色的玉簪花,她覺得有些華美,杜慧卻覺得太過樸素,應該戴些珍珠飾品的。

  剛才蕭桓看了她一眼。

  他前世就經常像這樣仿佛不經意的看她一眼,實則對她的衣飾大為不滿。

  特別是當她穿胡服的時候。

  有一次他還曾送了一件長袖襖給她。

  他這次不會是像前世一樣,覺得她穿得不妥當吧?

  第六十九章 出發

  夏侯虞在心裡琢磨著,就覺得蕭桓前輩子也算是男子漢大丈夫了,可也有這一點不好。

  盯著個女人的服飾算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此時也不是計較這的時候。她笑著隨著吳氏出了庭院。

  門外,停著十幾輛犢車,浩浩蕩蕩一群護衛。

  吳氏打頭,蕭醒在尾,夏侯虞在中間。

  一聲吆喝,犢車就慢慢地馳出了巷子,往燕子磯頭去。

  燕子磯頭已經清了場,很多要出行的人都在離燕子磯頭五里以外的茶肆歇腳,等他們的船走了之後才能通行。

  昨天雖然和舅父辭了行,但崔家還是派了鄭多來給他們送行,謝家除了謝丹陽,謝逾也來了,還有幾個那天參加了滄瀾亭雅集的青年男子,夏侯虞甚至看到了崔環。

  她沒有和這些人多說什麼,打了個招呼算是見過之後,她就和吳氏上了船。

  蕭醒始終在旁邊服侍著。

  巳正時分,船準時離開了碼頭。

  剛剛開始的時候,兩岸都是垂柳,接著就有了槐樹和樟樹,再往前走,垂柳不見了,槐樹和樟樹也不見了,出現了莊稼和驛道,偶爾還能看到在田莊勞作的人。

  吳氏和蕭醒還好,偶爾也在外面走動。夏侯虞和杜慧等人最遠不過到過鐘山,這還是第一次離開建康城,一個個都趴在船舷旁邊看,眼睛都不錯一下。

  杜慧回過神來就覺得不好,給夏侯虞丟臉了。

  夏侯虞卻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笑道:“隨她們去吧!若不是太陽太大,我也要去看看。”

  船在河面上走,有風吹進來。可天氣實在是太熱,吹進來的風也帶著燥意,杜慧回過神來,讓去船艙下面搬了冰上來。

  他們坐的是艘大船,最平穩的中艙讓給了吳氏,風景最好的前艙給了夏侯虞,蕭桓和蕭醒睡在後艙。

  上船之後,他們各自回到各自的船艙休整。

  杜慧正指揮著侍女放置冰塊,吳氏搖著團扇走了進來。

  或許是天氣火熱,或許是船上沒有其他的人,她只穿了件齊胸的碧藍色繡忍冬花的襦裙,露出的皮膚細膩光潔,紅潤有彈力,美艷如花信少婦,哪裡像人個蕭桓這麼大兒子的婦人。

  她笑道:“船上蓄不住冰,沒能帶多少,我們一塊兒,也能節省一點,順順利利地到姑蘇。”

  夏侯虞是願意和吳氏相處的。

  她笑著請吳氏坐下,讓阿良去沏了壺好茶過來。

  吳氏笑眯眯地望著她,在她吩咐阿良的時候不時伸過手來給她扇兩下風。

  夏侯虞突然就想起了逝世的母親。

  當她身體還好的時候,夏天會在鳳陽殿前的大槐樹下鋪上涼蓆,拿著柄繪著荷花的湘妃竹團扇笑吟吟地坐在樹下,一邊搖扇一邊看著她和阿弟玩耍。看見他們玩得太瘋,就會讓宮女喊了他們過去,給他們喝一口水,扇幾下風,又讓他們玩去。

  那時候她母親的神色,和吳氏非常的相似。

  她眼眶泛濕,低下頭去。

  吳氏正打量著前艙的陳設,並沒有注意到夏侯虞的神色。她好奇地走到靠窗的長案前,望著掛在窗前鳥籠里的一對黃鸝鳥笑道:“這鳥不會是暈船吧?這站在鳥架上一動不動的,我乍眼看上去還以為是個擺設呢?還想著這是誰的手藝,這樣的精巧。”

  夏侯虞也不知道這兩隻鳥會暈船,自上了船之後就縮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她笑道:“原本是想讓它們透透氣的,誰知道這麼不爭氣。”

  夏侯虞說著,吩咐杜慧:“若是還不好,下個碼頭就把它們送回去吧!免得丟了性命。”

  杜慧笑著應是,侍女捧了茶進來。

  夏侯虞和吳氏在窗前的矮榻上坐下。

  吳氏讚揚她的陳設:“這是新染的水藍色單紗帳子吧?比綢子的看著清爽。香爐的香也好聞。”

  夏侯虞笑道:“阿家的那邊不是掛著單紗帳嗎?這香是杜女史調的百花香,您若是喜歡,我這就讓人送些過去。”

  吳氏懊惱道:“之前阿斐也說要掛單紗帷帳,可我習慣了綢子紗帳,就沒讓換。這香爐的香卻十分的好聞,等會兒我也換上這樣的香。”

  夏侯虞笑道:“這香叫亭月,安眠最好。杜女史那裡還有留紅、挽青七八個香品,各有千秋,讓阿良每樣都給您拿點,您看您最喜歡哪種香。”

  吳氏不住地點頭,道:“我平時在家裡也做香,只是沒有杜女史做得這麼好。等回了姑蘇,我要向杜女史好好的請教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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