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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些,他突然覺得整顆心都變得平和起來。

  夏侯虞要玩那些小把戲可以,他也不能被她輕瞧,覺得她做什麼事他都無能為力。

  蕭桓叫來了吳橋,吩咐他:“你去跟長公主說一聲。舅父留了我說話,過兩天又是天子的登基儀式,難得舅父在家,我們在此小住幾日,等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再回城外的莊園小住。”

  吳橋暗暗驚訝。

  蕭桓並不留戀女色,又因蕭母懦弱,兩個叔父都是精明強幹、不好相與的人,為了後宅的安寧,他身邊服侍的全是小廝。晉陵長公主雖然漂亮,但就算新婚的時候,蕭桓也沒有多少留戀。如今這是怎麼了?長公主孝期,兩人應該分別而居才是,怎麼不回長公主府不回蕭家,反而要去莊園小住?

  他想不通。

  被傳話的夏侯虞也想不通,她問吳橋:“舅父留了都督做什麼?”

  前世,她舅父曾經帶著蕭桓尋花問柳,只是蕭桓好像不太感興趣,與那些名妓沒扯上關係,反而結交了很多那些給名妓捧場的世族子弟、文人騷客。

  這也是為什麼她和蕭桓之間冷冷清清,她也覺得正常的緣故。

  有時候,權力才是最好的春藥。

  不知道這次她舅父又要做什麼?

  吳橋笑道:“大人要考校都督的功課!”

  夏侯虞立刻就明白過來。

  她舅父這是要帶蕭桓去結交建康城裡的那些名士。

  不過,她覺得她舅父根本不必擔心蕭桓應付不來。

  前世,蕭桓可是出了名的儒雅,一手草書激宕遒美,不知道被多少人追捧,以能得到他的字為榮。

  第三十八章 登基

  蕭桓的確讓鄭芬有些意外。

  字寫得好,畫畫得有意境,詩也作得合時宜,若是再有點辯才,那就再好不過了。

  兩個人盤桓到下午,直到謝丹陽來訪,才打住話題。

  可蕭桓心裡始終有些惴惴不安——自吳橋去給夏侯虞遞了話之後,夏侯虞那邊就一直沒有動靜。她這是同意了去別莊小住呢?還是沒有同意呢?

  他心不在焉地聽著謝丹陽絮叨,好不容易用了晚膳,謝丹陽告辭了,蕭桓匆匆去了夏侯虞歇息的客房。

  夏侯虞剛剛沐浴完,穿了件素色鑲銀邊的襦衣,正跪坐在書幾前抄著經書。

  燈光下,她鴉青色的頭髮還帶著幾分濕意,長長的睫毛在眼瞼間留下了一片剪影,顯得嫻靜而優美。

  “都督來找我何事?”夏侯虞放下手中的筆,接過宮女遞上的暖熱帕子擦了擦手。

  蕭桓突然間有些不自在,仿佛他的到來打破了夏侯虞的寧靜似的。

  他不由輕輕地咳了一聲,在夏侯虞身邊坐下,溫聲道:“我讓吳橋下午給長公主帶話,不知道長公主意下如何?”

  夏侯虞直言道:“我覺得我住在公主府也是一樣的,別人若是問起,正好說我要守孝!”

  也就是說,夏侯虞這是要和他各過各的了!

  蕭桓的嘴抿得緊緊的,半晌才道:“天子正式登基之後,盧大將軍就要準備北伐了,城中怕是事端不斷,偏偏天子對長公主禮遇有加,長公主不如避居莊園,也免得瑣事打擾。”

  夏侯虞見蕭桓是真心為她考慮,聲音不禁柔和起來,道:“我要常去廟裡給阿弟上香。”

  原來如此!

  莫名的,蕭桓就鬆了口氣,有些窘然地道:“我已經跟舅父說我們會住到莊園裡去。”

  夏侯虞皺眉。

  蕭桓嘆氣道:“我覺得住在莊園是個很好的藉口。”

  特別是有些宴請他不想參加,有些時候他不好參與需要迴避的時候,回城外莊園探望夏侯虞就成了一個非常好的理由。

  夏侯虞不悅,直言道:“都督下次做這樣的決定,還是提前跟我說一聲好。這是在舅父家,我們偶爾牛頭不對馬嘴的也沒什麼,若是在外面,豈不是惹人恥笑?”

  蕭桓臉一紅,垂了眼帘道:“長公主說的是。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

  夏侯虞心中暗暗驚訝。

  前世她從未這樣直接地向蕭桓表達過她的意願,蕭桓在她面前也是沉默的時候多,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痛快認錯的時候。

  她倒是小瞧了他。

  他前世能做到權傾朝野可見也不是完全靠著陰謀手段和馮氏母子的支持,應該做人也有他獨特的一面。

  不過,他們既然是同盟,蕭桓退了一步,她覺得自己也退一步好了。

  夏侯虞道:“天子登基之後,我們先去拜見了阿家再啟程去莊園好了。”

  她不僅答應了去莊園小住,而且還決定參加完全夏侯有義的登基儀式之後回蕭府向蕭桓的母親辭行。

  這一刻,她好像又變回了和他剛剛新婚時的夏侯虞。

  蕭桓眼底閃過一絲困惑,和夏侯虞閒聊了幾句,起身告辭。

  夏侯虞點頭,讓阿良送了蕭桓出門,她繼續坐下來抄著經書。

  等到了夏侯有義基登的那天,夏侯虞以有孝為由,沒有參加。

  崔氏則按品大妝進宮朝賀,把鄭宜留在了夏侯虞身邊作伴。

  夏侯虞和鄭宜接觸不多,可心底卻是喜歡這個機敏靈動的小表妹的。

  兩人去了她屋後的竹林,夏侯虞抄著經書,讓阿良陪著鄭宜去後面的花園裡摘花玩。

  鄭宜搖頭拒絕了,托著腮坐在夏侯虞的身邊,好奇地問:“姐夫真殺了五萬胡人嗎?”

  夏侯虞覺得奇怪,笑道:“你聽誰說的?”

  “大兄說的。”鄭宜眨著烏黑的大眼睛道,“上次在書房的時候,大兄和夫子爭起來了。夫子說姐夫是匹夫之勇,大兄卻說姐夫是大將軍、大英雄,結果被夫子喝斥,還被罰面壁。可大兄說,就算是面壁,他也敬佩姐夫。”

  夏侯虞笑著讓人端了酪漿給鄭宜,道:“兩軍交戰,哪有不斬敵軍的道理。不過,五萬人也有些誇大。”

  鄭宜喝著酪漿笑,一副非常滿足的樣子。

  夏侯虞就告訴鄭宜畫八仙花。

  鄭宜趴在案幾前,潔白的皮膚上留下了或綠或白的顏料,卻始終高興的咯咯直笑。

  午膳過後,崔氏回來了,和她同行的,還有餘姚大長公主。

  她去年剛過的四十壽誕,是個身材高挑的美人,徐娘半老卻風情萬種,只是她板著臉看人的時候目光總是帶著幾分打探、衡量的味道,讓人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夏侯虞帶著鄭宜上前給她請安。

  她倨傲地揚了揚下頜,瞥了眼鄭宜道:“小娘子年余沒見,又長高了些。”

  鄭宜顯然不太喜歡她,恭謙地站在那裡卻不吭聲,好像沒有看到似的。

  崔氏忙上前打圓場:“孩子太過頑皮,怕衝撞哪位貴人,就在家裡養著,矯枉過及,反倒是遇到人不會說話了,還請大長公主不要見怪。”

  餘姚大長公倨傲地瞥了鄭宜一眼,沒再說什麼,和夏侯虞分賓主坐下之後,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夏侯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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