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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聖人過壽,聖人是天子,連過壽都和平民百姓不一樣,要叫千秋節了,可誰都清楚,這不過是哄人的話,哪有人真能千秋萬代的呢,你看看田間地頭的貧苦百姓,處處風雨飄搖,名叫得再好聽有什麼用呢?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想,這江山要換人來坐了。

  芸娘穿著宮女的衣服走到宣政殿門邊,可趕巧一隊人浩浩蕩蕩迎面而來。

  那為首的是原本應該晚宴才出現的景王,芸娘急忙低下頭,雲靴跨過殿門檻,金線鑲邊的下擺晃出一串弧度,身後緊跟著七八隻腳,這排場端的是盛氣凌人。

  景王都走進宣政殿裡了,忽然一停,面上不動聲色,微微轉過頭,看向門邊,眯起眼。

  芸娘往人群的陰影中縮了縮,可那目光還是透過人群,似從那邊發現些什麼。

  景王轉了個身,腳下換了個方向,正要朝人群里走時,一個人影擋在面前,

  「王爺。」

  景王看到眼前人,神色一變,

  「喲,林大人。」

  他上下打量林賀朝一眼,眼神放到他手上的文書上,這林賀朝按理說是個讀書人,也是個聰明人,可就是有些不知打哪來的清高,他話音里悠悠道:

  「林大人,上回本王與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麼樣啊?」

  那人微微一頓,溫潤地笑了笑,

  「承蒙王爺青眼,臣才疏學淺,無心內閣,今日已接到吏部外派文書。」

  「外派?」景王眼神驟冷,「林大人你這從汴京一走,可不是輕易能回來的。」

  林賀朝面上沒什麼變化,只是深深伏下身子,淡道:

  「早聞蜀州景色怡人,多是清正之風,臣心往之。」

  你林賀朝門前清正,那當他這裡是什麼?

  景王沉下臉,與生俱來的上位者之道讓他不會輕易表露什麼,可到底被這暗諷搞得窩火,轉身就走。

  人聲漸歇,林賀朝轉過身,看著芸娘。

  在這大殿裡,當著人前,芸娘與他誰都沒說話,似不知要說些什麼,也不知該怎麼說,這番相望,倒顯得兩人似有什麼私情未了。

  芸娘偏過頭,向前走去,只是經過時,福身低低道:

  「多謝林大人。」

  林賀朝面視前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他五指箍緊手裡人的腕骨,他是長在高牆裡的公子,沒脾氣慣了,可此刻像是把憑生的力氣都用上,卻又緩緩放開,聲音裡帶著絲艱澀,

  「芸娘,欠下的情我還你了,自此溝水東西流。」

  說完林賀朝沒再停留,直直朝外走去,風帶起袍角,兩人擦肩而過,像是兩條不會相交的線,一個朝宮內,一個朝宮外。

  外面太陽升在最高處,林賀朝一身緋衣站在宮檐下,看了眼手裡的文書,站在這中軸之中,將這汴京城盡收眼底。

  遠處有羽鴿在空中振翅盤桓,再遠聽見些咿咿呀呀的曲聲,有人是戲中人,有人卻是台下觀客,只不過這齣戲這輩子調轉了個兒,可說到底,戲也是要落幕的,若是成不了戲中人,那便要在滿堂彩中退場才體面。

  林賀朝垂下眼,撣了撣這身官袍,沒再猶豫,大步朝宮門外走去。

  夜風吹過九重深宮,壽宴開場,殿內群臣聚集,遠近燈火明亮,推杯換盞,流光華彩。

  而簾後,陳榮慘白著臉,一言不發,那身子比平日裡躬得還要深,仔細看腿有些顫抖。

  芸娘站在他身側,透過明黃紗簾望著大殿內一言不發,老皇帝把玩著手裡的道牌,那道牌正是芸娘之前從李三贏來的那個,他跟個幼童一般,咬著牌面上的邵元兩字,流著口水,盡顯痴憨。

  遠處洪鐘大作,一聲聲如同催命,這壽宴便開場了,

  流水般的貢品獻了上來,裕王從外走了進來,身後人抬著兩大匣子壽禮,朗聲道:

  「恭賀父皇壽辰。」

  「王兄,今日父皇萬壽,怎麼就送這些東西?」

  景王起身,倨傲開口,裕王回頭望他,

  「那王弟送的何物?」

  「天下之物。」

  裕王臉色漸沉,「禮在何處?」

  「正從甘肅封地往過趕呢。」

  景王摩挲兩下漢白玉扳指,悠悠道;

  「算下時辰,倒是差不多了。」

  「老三,你包藏禍心!」

  裕王蹙起眉頭喝道。

  景王聽著這話,嗤笑一聲,走到裕王面前,兩人面對面,相差不過幾寸,

  「皇兄,我包藏禍心,你難道就乾乾淨淨?你拉結國公府,派那顧言去西北意欲何為啊?」

  裕王聽到這話,眼底寒光盡顯,兩人臉色都冷得要命,這殿上一時間抽刀聲四起,殺機一觸即發。

  「二位殿下!」

  只見個老臣抖抖索索地跪出來,伏在地上,哐哐磕頭對著座上人道:

  「聖人,您到是說句話啊,萬不可再沉迷長生道術,惹二王相爭,天下怨責啊!!」

  老皇帝還在玩呢,這老臣自然是撞爛了都沒等到皇帝的話。

  突地,他撞向一旁的殿柱,絲竹笙樂戛然而止,眾臣看著這血順著柱子無聲無息地緩緩地流下,像這江山一般滿目瘡痍。

  此時帘子動了動,芸娘一把抓住想要亂動的老皇帝,陳榮則趕緊捂住老皇帝的嘴巴,可老皇帝卻反咬陳榮一口,陳榮吃痛,叫出了聲,景王瞬間回過頭盯著那黃色的簾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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