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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時漪提著衣擺小心翼翼跨上畫舫,裡頭立刻有小童上前打起竹簾。
「你……」花鶴玉微愣。
慕時漪順著聲音看去,他站在船艙內,兩人間只隔著朦朧薄紗,在一片錯落有致的晨暈中,那光又把他承得如仙人那般,不可捉摸。
西風公公極為知趣上前伸手挑開紗帳,把慕時漪請了進去。
等妙春堂掌柜按時趕到後,畫舫便離岸,遠隔熱鬧,也杜絕了外人偷窺。
船艙內,慕時漪指著那掌柜介紹:「這便是妙春堂的杜掌柜,殿下請便。」
花鶴玉伸出手,慕時漪注意到,他的手腕似乎比上次更為蒼白,上頭青色血管若隱若現,偏偏那一抹清雋冷白,秀致得不由令人屏住呼吸。
「如何?」慕時漪下意識問。
把脈的杜掌柜眉頭擰得如同溝壑縱橫的山川那般:「太子這身體,不是病,是毒。」
他捏著花白的鬍子,不住搖頭,「餘毒難清,雖現在不至於立馬傷及性命,但也是無時無刻吞噬殿下的健康。」
毒?
這是慕時漪萬萬沒想到的,她一直以為他只是病了而已。
原來他十年前中的毒,到現在都沒有清除乾淨。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杜掌柜看嚮慕時漪:「老夫並不擅長解毒,但這東西並不像大燕常見的毒藥,殿下身上這毒更像是北留草原那邊的東西。」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能請北留那邊的巫醫看看。」
花鶴玉垂眼,他並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應是早就知曉會是這般結果。
只是當杜掌柜提到巫醫二字子,慕時漪微僵了一下。
當年她母親徐含珍不幸殞命,父兄就有懷疑過是北留那邊的手段。
再加上三年前,她姑母慕貴妃病亡,也是查不出任何原因,就突然離世。
她本想趁這一次還了人情,便與太子徹底劃清界限,慕家與花家之間,要麼是君臣,要麼是反賊,但絕不可能成為知己。
但是現在,慕時漪不禁躊蹴,這條線索,她不能斷,必須查清當年母親的死因。
思緒起起伏伏轉了幾回。
她卻沒注意,一旁花鶴玉也同樣不動聲色在觀察她,黑沉的眼眸深處似有千百種情緒划過,最後又被他硬生生克制。
「回去吧。」花鶴玉朝外吩咐。
不多時,畫舫緩緩靠岸。
杜掌柜朝二人行禮後,便先行離去。
就在慕時漪也準備起身告別的時候,外頭傳來一個猖狂又不著調的聲音。
「西風,你給本殿下滾開,我家太子哥哥在不在裡面。」
西風要攔,不想花正禮冷哼一聲,就朝他踹去。
以西風的身手,他自然能躲過去,偏偏卻忍痛挨了一下:「三皇子殿下。」
「滾滾滾。」花正禮不耐煩道,「當我眼瞎看不見?本殿下眼神好著呢。」
他冒冒失失去推西風,不想過於廢物,自己絆自己竟然摔了過去,連人扯著紗簾,往正巧站在後頭的慕時漪身上倒去。
眼看兩人就要撞在一處。
這剎那間,花鶴玉眼疾手快,扯著慕時漪的袖擺,把人給帶到懷中。
花正禮就沒那麼好運氣了,他在桌椅上,頭上那個幾天前被帝王用硯台砸的大包還沒好全,這會又撞得鼻青臉腫,可憐得像被馬蜂蟄了的土狗。
花正禮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一抬眼就看見一身小郎君打扮的慕時漪,他驚得瞪大雙眼:「小郎君?」
「不對,慕時漪?你怎麼在這裡?還打扮成這副鬼樣子。」
慕時漪實在沒忍住,悄悄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殿下。」花正禮身後走出一人,正是宰相家嫡子祝清嘉。
祝清嘉站在花正禮身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怎麼在這。」花鶴玉撩開眼帘,平靜掃向祝清嘉。
「我。」花正禮看著花鶴玉的臉色,他訕訕閉嘴,正想找了理由亂說一通。
「清嘉,你說。」不想花鶴玉一個眼神掃過去,這位宰相家的嫡子,就像倒豆子一樣,一五一十把話都給說了。
原來是明滄湖畔附近花樓新來了位花魁,據說美的如天仙一般。
三皇子得了消息,天不亮就從宮中溜出來,去宰相府鬧了一通,拉上祝清嘉,非得讓他陪著去一睹花魁風采。
這好死不死,竟然被他碰到了剛剛停船上岸的西風小公公,於是這紈絝三皇子就腦子抽抽,跑這來了。
果然!
慕時漪不由撫額,這不愧是花正禮那棒槌能做出來的事。
因為有了花正禮這個半路殺出來的攪事精,慕時漪無奈,也不好立馬告辭離去。
四人在畫舫上用過午膳,花正禮終於有了停歇的心思,拉著祝清嘉說要去看花魁,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慕時漪盯著畫舫外波光粼粼的明滄湖畔,起身告辭:「殿下,臣女出門已久,是該回去了。」
然後她從袖中拿出白玉摺扇,再次遞給花鶴玉,也不挑明,聲音平和道:「那日泛舟,殿下又把它給落下了。」
歸還扇子,已經是變相斬斷二人間聯繫的舉措。
花鶴玉垂眼盯著慕時漪的手,白璧無瑕的指尖,如珍珠般小巧瑩潤的指蓋健康粉嫩,指腹帶著一抹誘人的桃粉色,捏著白玉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