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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剛毅的臉上沾滿了血跡,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他惡狠狠地一拳頭打在張廣浩的臉上。
「張廣浩,你好膽!」
眼見這邊打了起來,忙有人上前勸阻,李石將勸他的人全都揮開。
「別跟我講什麼大道理!這次若不是張家人怯戰逃跑,我李家不會死這麼多人。死的不是你們家的人是吧?站著說話不腰疼!?」
那十幾具屍體還擺在那裡,有的缺了半個腦袋,有人頭臉被羅剎人的火槍打得一片漆黑,死狀其慘。
其實按照一開始李石的計劃,只要在外堡牆形成有效反擊,那些火炮不一定能打到堡門上。
可張家人怯戰,根本不敢反擊,全都落荒而逃,他只能氣急敗壞地帶著剩下的李家人反擊。
人數太少,形成不了有效壓制,最後不得不退守瓮城,再發起第二次反擊。
這一次張家不退了,也是不能再退,瓮城再失,裡面就是自己的家人族人,這一次倒是壓制住了,但之前損的人命已經損掉了。
李石向來是個火爆脾氣,這些各家人都知道,尤其這次他話說得格外不客氣。
「這次要是不處置張家,以後堡牆你們派人守,我李家不守了!」
第125章
「這……」
各家對視一眼,他們也處置不了張家啊,要處置張家,也得是家主出面。
這時,王蓮生來了。
這種局面,他作為家主不出面,自然是不行的。
「小石頭,你這脾氣啊還是這麼剛烈。」
小石頭是李石的乳名。
這種時候,家主突然稱呼他乳名,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李石不說話,陰著一張臉看著王蓮生。
一旁,那十幾具屍體旁邊圍了不少人,都是死者的家眷,其中少不得有些女眷,哭哭啼啼。
而再遠一點的地方,都是堡內的居民。
這些人里,有些是當年跟著老家主一起退隱到這裡的人的後裔,有些是這些年陸陸續續遷徙進來的普通百姓和佃戶。
還有些則是花了代價進來尋求庇護的人們。
大戰方罷,自然要過來關心一二戰局。
場上的人太多,而李石態度強硬,這讓場面一時變得極為棘手。
「李石,你這是什麼態度,家主跟你說話,你沒聽見?」王蓮生身邊一個老者呵斥道。
此人是韓家的人,用李石的話來說,也是家主的走狗。
大抵是明白這次確實是張家錯了,所以這老者喝斥的聲音,頗有些尷尬的意味。
若是換做平時,王家堡講究尊老敬長,長輩對小輩天然就有居高臨下的壓制,老者喝斥的口氣可不是這般。
李石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冷笑道:「讓我說什麼?說張家就該怯戰逃跑,他們做得沒錯?這些人就該死?!死了人,為什麼死,總該給個交代,難道就讓人枉死了?堡里的規矩可從不是這麼來的。」
道理其實誰都明白,但家主怎麼可能處置張家人?
張家那是家主的心腹,堡里另一股守衛力量,就握在張家人的手裡。處理了張家,等於是家主自斷臂膀。
若是平時也就罷,這種時候,他怎麼也不可能斷掉自己的臂膀。
王蓮生笑容僵硬,斟酌著說辭:「他們到底和羅剎人第一次交手,會懼怕也是正常……」
李石分外不客氣打斷他道:「意思就是我帶的人不是第一次和羅剎人交手,他們這些人就不懼怕……」
他指著那些慘死的人。
「他們也懼怕,可為了堡里的老弱婦孺,都英勇地對羅剎鬼進行還擊。家主您就給句明話吧,張家的人你到底是處置還是不處置?」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看向了王蓮生。
人的天性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如今李家擺明了不給個交代,以後關於守衛的事,人家就不管了。
羅剎人剛才退去,在這裡吃了這麼大的虧,指不定回頭還要來報復。
若無人守衛,王家堡壘哪還是什麼堡壘,不過是個看似堅固的實則脆弱無比的烏龜殼,那他們這些人的安危,又該如何?
於是場上大多數的人都變了,看著家主的目光,隱隱帶著埋怨。
難道張家人,就比他們這麼多人的安危還重要?
……
張廣浩是張家家主的幼子,素來深受父親寵愛。
張家附庸王家,自然和李家是對頭。
他和李石是同輩,李石的武藝在同輩青年中是最好的,年紀輕輕就做了李家年輕一輩的教頭。
以至於張廣浩尤為妒忌他。
為了和其分庭相抗,張廣浩也特意讓父親把手下的護衛分了他一隊領著,甚至李石帶人守堡牆,他便也占了個位置。
卻平時從不認真守衛,只為了給李石添堵。
此時他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臉上還帶著傷,像條落水狗,哪還有平日的意氣風發,以及和李石做對時的猖狂得意。
他父親張家主的臉色也格外凝重,看著王蓮生的目光隱隱帶著乞求。
王蓮生的臉色也不好看。
他倒不是不想處置張廣浩,可處置了張廣浩,跟著他跑的那群人也得處置。
那群人里大部分都是張家子弟,有些是堡內其他人家子弟,張廣浩都是個紈絝,跟他玩在一起的人,即使不成器,也多是各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