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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用。爹,你就給我收拾吧。」
王鐵栓也不問緣由,就去了。
小時候他就疼福兒,因為這丫頭慣會撒嬌賣憨,你想想哪個漢子經得起嬌嬌軟軟的小丫頭撒嬌,牛大花說孫女能吃,還不是有些大人給慣的。
這邊女兒站在外頭指揮,那邊當爹在裡面塵土飛揚地折騰。
趙秀芬聽到後面動靜,來到後院,一陣嚷道:「哎呀呀,你們這父女在幹什麼!」
「娘,你別管,你做你的飯去。」
「那裡面那麼髒,你讓你爹在裡頭瞎胡來,衣裳不讓你洗是不是?」又沖王鐵栓喊,「你弄得髒死髒活,晚上不讓你上炕!」
她娘好兇啊,都不讓上炕了。
「娘你快去做飯,等爹弄完了,我掏荷包讓他去泡澡堂子,到時肯定香噴噴能上炕。」福兒道。
「你個丫頭,嘴上不把門。」趙秀芬臊著臉走了。
王多壽聽到動靜來了。
「姐,你這在做什麼?」
「你等會給我幫忙就知道了。」又見他臉發白,眼圈發青,不禁道,「你那個書別讀多了,你姐夫不都說了,書讀懂了,能記住就行,再往多里讀就沒用了,反而容易把人讀迂了。」
王多壽苦笑:「姐,六月就要考院試,若是這一次我再不能過……」
福兒嘆了口氣,安慰道:「你也不要壓力太大,考不上就考不上了,家裡又不是養不起你。」
現在王家的日子比起當年福兒走的那會兒,可要好過了太多,如今孩子們都長大了,該出嫁該成親的也都出嫁成親了,這些年王家又添了幾十畝地。
除此之外,王家的男人都勤快,王興齊是個木匠,農閒之餘,可以給人做些家具什麼的貼補家計,王鐵栓會泥瓦活兒,農閒之餘,就到處給人蓋房子。
王興學就不用說了,老爺子如今每年也能進兩趟山,打些獵物,貼補家計,所以王家還真養得起王多壽。
問題是只有王多壽自己明白自己花了家裡多少錢,但凡跟讀書人有關的東西都貴,書筆墨紙硯,哪樣買起來不讓農戶人家齜牙,更不用說他早幾年還上私塾上學館。
他如今十八了,不成親不立業,即使哥哥們不說,嫂子們呢?
還有外人,如今他都成旁人嘴裡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典範了,害家裡人不知落了多少奚落。
說王家就是有錢燒的,供了個沒啥用的讀書人。
「行了行了,你還是歇一歇再讀那書,左不過還有幾個月,等你姐夫回來,讓他點撥點撥你,他呀以前……」
福兒本來想說,你姐夫以前見過不知道多少大官,那些大官別說小小院試,鄉試和春闈都主持過,肯定有經驗。
但這話不能說,遂被她含糊過去了,「反正你等會給我幫忙。」
王多壽也就換了身衣裳,去給爹幫忙了。
兩個人弄,快多了。
福兒回屋跟衛琦鬥了會兒嘴後再出來,她爹和弟已經收拾出一間屋子了,柴火都堆到另外兩間屋子裡去了,炕洞也給掏開了。
「胖福兒,你說這到底是要弄啥?」
「爹,我想用來種洞子菜,你再給我去弄點土唄。」
趙秀芬又來了。
「你可真會折騰你爹,現在外面地都凍上了,往哪兒去給你弄土?」
王鐵栓道:「洞子菜?那東西可精貴!我以前在建京城裡看見過,賣得可貴了,就是少,你真能種出來?」
福兒賣了個關子:「爹,你說我以前在宮裡,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啊。爹你猜冬天宮裡的娘娘們皇子公主們吃什麼?」
「吃啥?」
趙秀芬插嘴道:「冬天能吃啥,左不過弄點羊羔子肉燉了鍋子吃,再烙幾個大饃,夾了肉吃。」
可把王多壽給逗笑了。
「娘,你這可真是東宮娘娘烙大餅,西宮娘娘剝大蔥啊。」
姐弟倆異口同聲,可把福兒給驚到了。
要知道她和弟弟,除了長得像以外,可從沒什麼默契,不像大哥跟大姐。大哥打小就話少,但大哥皺皺眉,大姐就知道他在想啥。
她和多壽就不行,即使以前長得像,隨著逐漸都長大了,也漸漸不太像了。
「那你說宮裡娘娘都吃啥?她們能吃啥?難道吃金子?」趙秀芬羞惱道。
「吃各種肉菜啊,還有洞子菜,洞子菜都是皇莊裡送來的。我以前認識一個專管在宮裡接收洞子菜的小太監,他給我說過種法。這東西會者不難難者不會,其實要說種,也好種,就是得東西。」
「要什麼東西?」王鐵栓下意識問道。
「皇莊有地熱,所以不用給屋子加溫,但有些菜需得見光,所以就用琉璃瓦給屋子開窗,多開一些,保證光能照到裡面,菜就能長。」
「琉璃瓦那是個什麼東西?」
福兒在心裡嘆了口氣,以她爹娘所在的地方,確實不知道琉璃瓦是什麼。
她給他們解釋什麼是琉璃瓦,有些是西洋來的,有些是官窯里燒的,但官窯自己燒的,可能中間還差點什麼,有很多雜質,不如西洋來的澄淨。
再來就是明瓦了,用羊角和蚌殼做出來的,可以透光,但不如琉璃瓦透光。
種洞子菜的要用的光照,最上等的明瓦也就堪堪能用,最好還是用琉璃瓦,而琉璃瓦千金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