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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龍斬蹲下,用不拿刀的那隻手粗糙的拇指為屈饒揩去眼淚,然後起身睥睨全場:「把這些人都殺了,自然能救出你娘!」說著便要出刀。

  寥寥言語,殺氣畢露。齊胤繃緊了全身,擋在宋韞前面保護。

  許家所有家丁加起來也不夠裴龍斬殺的,就算去州牧府調人也來不及。在產生流血傷亡之前,宋韞及時道:「屈饒,你娘怎會在許家?有冤情大可對哀家說出來,哀家絕不偏袒任何一方,公正處置。要是一意孤行,真殺了人,你便是有再多的道理也說不清了。」

  屈饒無力地抬起頭,淚眼模糊里,宋韞眉間那粒胭脂痣像一顆搖搖晃晃的明星。

  「許大人,我娘砍了你兒子的子孫根,你要報仇,衝著我來!大不了用我的來抵。若是嫌棄我身子下賤,連命一起賠給你!」屈饒強撐著站起身,去搶裴龍斬手裡的刀,沒搶到,反而整個人被圈在懷裡動彈不得。

  「不准。剁了,疼。」裴龍斬依舊言簡意賅,「空落落的,不趁手,看著也不順眼。」

  三言兩語,在場長了耳朵的都聽明白兩人什麼關係了。

  屈饒向來放浪的人,此刻不僅眼睛紅,連臉也紅了。

  許思慘然的臉色也氣得漲紅,大喊:「孽障!無廉恥的逆子!」

  屈饒抬眼苦笑:「爹終於肯認我了?」

  ·

  迫於宋韞的壓力,許家將關在柴房的老鴇放了出來。

  許思想對宋韞解釋,宋韞令許家人都退下,先審問屈饒母子。

  屈饒的母親年過四十,顯然先前已經被許家人毆打過了,頭髮凌亂,臉頰紅腫唇角有血,但還是看得出平日保養得宜風韻猶存。

  她一身花枝招展的衣裳沾了泥土和血跡,一看見屈饒,歡喜得眼睛都亮了起來,瘸著腿衝上去抱住他。上下前後打量過,又瞄了一眼旁邊的裴龍斬,笑得眉眼彎彎:「先前還抱怨呢,這會知道娘的好心了吧!娘給你找的男人哪能有錯?床上夠勁,下了床也能擔事。喂,大個子,我家饒饒往後就託付給你了,這樣的可人天下難找!你小子可是撿著大便宜了!」

  屈饒哪有心情和母親逗笑,急切抬袖去擦母親唇邊的血跡,對宋韞道:「太后,求你先讓我娘看大夫吧!我娘最愛惜她的臉了!」

  老鴇回頭看了宋韞一眼,拋著媚眼笑道:「哎呀,原來是太后呀!好一個美人,我這輩子沒見過比這更美的了……太后啊,你是許家親戚,可也是國母,要主持公道啊!一點兒不關饒饒的事,那王八蛋的小鳥兒是我剁的,當場就餵狗了。丁點大的玩意,餵狗狗都嫌塞不了牙縫。」

  狗做錯了什麼,要受這樣的折磨。齊小狗忽然覺得一陣乾嘔,宋韞給他順了順後背。

  「行兇的詳情哀家等會再問你。你——」宋韞目光看向裴龍斬,「知道州牧府在哪嗎?」

  裴龍斬點頭。

  「送她去州牧府醫治。告訴屈茂,就說是哀家的意思:要照顧好此人,有任何閃失,哀家唯他是問。」

  裴龍斬沒有接話,而是看向屈饒。屈饒熱淚奪眶而出,抱著裴龍斬胳膊:「你快送我娘去找大夫!保護好她!等事情過去,我跟你回藥王谷!」

  裴龍斬眸色深了深,然後看了宋韞一眼,目光里的威脅不言而喻。

  宋韞向他頷首:「有哀家在,不會讓旁人傷害屈饒。」他這才將刀背在背上,打橫抱起老鴇,大步出門去了。

  關起門來,兩人一狗。

  屈饒跪在地上,宋韞坐在上位圈椅里,齊胤也爬上另一把圈椅。

  宋韞問:「你娘是在什麼地方對許貞行兇的?」

  許家守衛雖不像州牧府那樣森嚴,也不可能隨便讓一個鴇母偷溜進來。

  屈饒抬起頭,眼睛已經腫的像桃子一樣了。他抽噎著斷斷續續地回答:「是……是在天香院……就是我娘開的妓院。」

  「許貞自己去的天香院?」

  「當然了!」屈饒委屈中帶著憤怒,「誰還能逼他不成!他路熟著呢!昨天我娘來州牧府說想我了,我就回家了。剛巧他夜裡來的,我不願意見他,就又回州牧府了。今天院的姐姐慌忙來告訴我,娘被許家的人抓走了,所以我過來要人。」

  這番話倒是能和昨夜宋韞看見屈饒對應上了。

  如此看來,許家長輩眼中芝蘭玉樹的好兒郎,實際是個品德敗壞之人。明明第二日就要娶妻,當晚還去嫖/妓。

  許思極力遮掩,不想宋韞知道他們已經抓了老鴇,應當是清楚兒子所作作為的,還想給他留著臉面。

  「你娘行為該是為了你。你和許貞又是什麼關係?」宋韞問。

  屈饒眨著淚汪汪的眼睛,向來笑臉迎人的他長長嘆了口氣:「我以為我早就不要臉了,但這麼丟人現眼的事要說出來,還是覺得害臊。」

  哪有那麼多人是自甘墮落的,屈饒也是十幾歲的少年,雖然行為孟浪,卻極其孝順。做屈茂義子,大概也是身不由己被逼無奈。

  宋韞也跟著嘆氣:「你方才管許思叫爹。難道是你和許貞私定過終身,但許家不認你這個男兒媳?」

  屈饒苦笑著點頭又搖頭:「爹是親爹。許貞確實是我第一個男人。」

  作者有話說:

  猜猜這裡面的關係,不是骨科;

  感謝奶茶小可愛的灌溉,感謝從第一本書到現在對我的支持和鼓勵,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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