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宋韞動手將他推著那塊蒲團挪到和自己並排的位置,撥正小黑狗折翻過去的耳朵,「陛下想拜什麼?」

  齊胤後腿一彎,伏在了蒲團上,抬起一隻前腿搭在宋韞肩膀往下壓:「菩薩在上,岳母在上,未完的禮數總要做全了。」

  肩上的力道不大,宋韞心裡卻轟的一下,四肢百骸瞬間都覺得輕飄無力了。

  他和齊胤之間還有什麼未完的禮數?只有那夜入宮沖喜,免去的那些。

  民間婚娶,要拜天地拜父母,最後是夫妻對拜。

  當時,皇帝「病重」,宮中又無正經的長輩,這些禮數都免了,胡亂將宋韞送進坤寧宮就算禮成。

  哪想得到還有今天?

  結髮為夫妻,是受天地見證,要鍾情一生的。

  今夜野外孤寺,簡陋至極,又無親朋,可菩薩在上,就是最好的見證。

  宋韞任由肩上那隻毛茸茸的黑爪子把自己壓下去,額頭又磕在了蒲團上。

  然後起身。

  再拜。

  起身。

  三拜。

  「如今,韞韞可真真切切是齊胤的遺孀了。」三拜之後,齊胤歡快地躥起來,轉著圈搖尾巴。

  宋韞臉上紅了又紅,一把捏住狗嘴,「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什麼遺孀?」

  你不是還活生生的嗎?雖然狗模狗樣的。

  齊胤用濕潤的鼻尖拱他,鬆脫了嘴上的五指,「韞韞想抵賴麼?菩薩在上,岳母在天有靈,都是見證。」

  齊胤稱宋韞無名無分的生母為岳母。

  宋韞臉紅得發燙,不敢和齊胤對視,他轉身背對,聲音低不可聞:「胡攪蠻纏……」

  齊胤豎著耳朵聽宋韞說話,然後就開始耍無賴了,他在地上打滾:「我不管!反正行了禮,韞韞就是我的人,我就是韞韞的人——不對,是韞韞的狗了——」

  宋韞忍不住笑出聲:「哪有這樣掉價的皇帝?好好的人不做自己罵自己是狗?起來,成什麼樣子,菩薩看了都要笑話。」

  齊胤:「要韞韞親親才起來!」

  「下不去嘴。」宋韞坦白道。

  齊胤委屈地皺了皺眉,「那就揉揉頭。」

  宋韞照做了。

  齊胤是條順毛狗,揉兩把就老實了,往宋韞懷裡鑽,語氣溫柔:「不用害怕太傅。他畢竟是個文官,我在朝中還有許多勢力,裴季狸掌握的兵權也不少,太傅不敢把你怎麼樣,我們和這老狐狸慢慢斗。岳母在天上看著呢,有我照顧韞韞,她會放心的。」

  宋韞低頭看他,視線模糊。

  齊胤知道他心裡壓著什麼,懂他的彷徨與恐懼,並且以終身相托的方式來安撫。

  宋韞沒來得及揩那滴落在狗頭上的眼淚,齊胤感覺頭上一濕,搖了搖頭,「下雨了?」

  宋韞淚中帶笑:「嗯,下雨了。好雨知時節。」

  齊胤眉眼彎彎,「好詩!」用頭去拱放在一旁的被褥,「夜深濕冷,早些睡吧,明天再和太傅周旋。」

  宋韞「嗯」了一聲,鋪開被褥,抱著齊胤在大殿睡下。

  齊胤在被窩裡探頭:「天地拜過了,明年還得把洞房花燭補上。也不知道新的身體跟我原來的比起來差多少,不過肯定不如從前,畢竟我以前可是——」

  宋韞趕緊把燈吹了,免得菩薩也看見他臉紅。

  真是罪過,宋韞想,竟和齊胤一樣在佛前動了這種壞心思。

  作者有話說:

  甜死誰了?甜死我了。這就給你倆隨二百(bushi)

  第40章

  祥瑞 ◇

  跪下

  太傅夜裡沒有宿在寺里,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宋韞早上一睜眼就看見他站在自己面前,衣著整肅,雖然只穿便服卻像是下一刻就能上朝見君的陣勢。

  宋韞起身, 理了理散亂的頭髮,好在昨夜是和衣而睡的, 要不然還真是不成體統,問好:「太傅早安。」

  焉雲深略微頷首,「該用早膳了。」說著往旁邊一讓, 露出站在身後的人。宋韞一驚, 睡意頓時煙消雲散了,竟是屈茂!

  屈茂瘦高,雙眼狹長,笑起來格外透著精明,他向宋韞欠了欠身子卻並不稱呼, 而是徑直跟上往齋堂走的太傅,笑著說:「微臣還從未吃過齋飯, 今日算是沾了太傅的光……不知太傅護送陛下回京又折返闌州, 可是陛下有什麼示下……」

  屈茂一句都沒提到太后,宋韞越發後背起了一片冷汗,心臟惴惴。

  焉雲深果然是私自來救人的,齊儔恐怕至今也不知曉宋韞從海賊手中逃出生天。

  「陛下, 我的命從前捏在你和裴季狸手裡,現在又多了個焉太傅。陛下以為,他是敵是友?」

  齊儔沉吟良久,不答反問:「韞韞以為, 岳母過世是否和太傅有關?」

  宋韞不解:「此事和當下局勢有何關係?」

  「關係大了。」齊胤仰頭,「若並非太傅負心致使韞韞喪母, 當然要對其盡力拉攏。可若是他害得我家韞韞身世可憐,當然是除之而後快。」

  「胡鬧……」宋韞臉上一熱,低聲,「就算太傅和我家有恩怨,也該父親和我去計較。事關國本,怎麼能牽扯私人恩怨。」

  齊胤理所當然道:「韞韞是我的至親,韞韞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的家事也就是大晏國事。」

  話雖混帳,聽著像昏君口吻,但也是真的好聽。甜言蜜語雖不一定有用,但甜是真的甜。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