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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嘉接過來,小小地咬了一口,含在嘴裡。

  尤其張氏已經和鄰居們炫耀過了,新娘子還有十畝良田。

  喜娘轟趕著眾人出去,新房裡終於安靜下來。

  一下子,仿佛撞入了另一個世界,煙火氣十足。

  ☆、第110章(應對)

  第110章

  等到明天早上睜開眼, 就踏實了。

  凌昭也是這樣想的。

  只這日,他算了一天的時間——該出門了,該進門了, 該拜堂了,該酒宴了。

  該洞房了。

  凌昭躺在床上, 望著帳頂, 反覆地告訴自己,待明晨醒來,一切塵埃落定。

  人心也落定。

  無可悔。

  但他無法入睡,一直睜著眼睛盯著帳頂。

  這一晚新婚的夫妻要做的事是喜聞樂見的。眾人的祝福里都包含了三年抱倆的善意調笑。

  這就是凌昭給林嘉安排的人生, 穩穩噹噹, 圓圓滿滿。

  一切都按著他的安排走, 嚴絲合縫, 無一處紕漏。

  只除了, 他睡不著。

  一直睜著眼。

  安靜的帳子裡, 仿佛將人浸在油鍋里。

  先是小火, 漸漸大火。

  從溫至燙,到沸騰,將人反覆煎了炸,炸了煎。皮膚上起了滾燙的泡,灼燒疼痛著。

  都能忍, 都能忍。

  一直忍到天明,灼燒遍布全身。

  李子聽喚進來伺候起床,看到凌昭已經坐起。李子只看了一眼, 就垂下眼去。

  凌昭道:「天亮了。」

  李子垂著頭「嗯」了一聲。

  「季白來了嗎?」他問。

  李子道:「還未。」

  她又道:「這就叫南燭去催去。」

  凌昭點點頭, 披衣起身。

  南燭早飯也沒吃,先飛奔著去找季白。

  半路上就碰到了, 抱怨:「怎來得這樣晚,公子都催了。」

  「就來,就來。」季白趕緊加快步子,解釋,「昨晚喜宴上喝酒了,頭疼。」

  南燭跟他一起小跑著,好奇問:「喜宴熱鬧嗎?」

  「熱鬧。」季白說,「街坊鄰居,人挺多的,哎,我想躲酒來著,沒躲過去。」

  南燭問:「林姑娘的事就算了結了吧?」

  季白道:「那肯定的。」

  不然還能怎樣?

  人都嫁了,天地都拜了。

  洞房都入了。

  他昨天是一直等著親眼看到張安被人扶回新房沒再出來才走的,還看到了一幫子企圖聽新房被張氏揮著掃帚轟出來的小子們。

  喝了酒睡得又晚,今天早上是被桃子踹醒的,叫他趕緊來。

  季白自己其實覺得這時候反倒不用急了,真的,都到這份上了。

  落定了。

  過去了。

  但季白到了水榭,看了凌昭一眼,就垂下眼去沒敢再看他了。

  凌昭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任何人熬夜,不管是傾世美女還是絕世美男,誰熬一夜不合眼,第二日都必定臉色慘澹。

  他問:「可順利?」

  季白垂手道:「一切都順利,林姑娘平平安安地嫁了。」

  書房裡便安靜了下來。

  久到季白的頸椎都快受不了,凌昭終於輕聲道:「知道了。」

  季白垂首退下去。

  他該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留給翰林自己吧。

  誰也幫不了。

  李子悄沒聲息地貼上來,不顧男女大防扯著他的袖角給他扯到外面,壓低聲音把凌昭一宿沒合眼的情況說了。「季白哥,你幫我問問桃子姐。」李子央求季白,「這情況,該怎麼辦?」

  怪慘的,就剛才連季白在書房裡都有點受不住。

  但死道友不死貧道,也不能死貧道家裡的。

  季白把手袖起來:「這沒辦法,她能有什麼辦法,她都嫁人了。你就安靜點,別冒頭,別出錯就是了。」

  「都能過去的,就需要點時間而已。」季白堅信,「明天就好了。」

  「熬點安神湯,讓他睡一覺,睜開眼就都好了。」

  睜開眼就踏實了。

  因為自古以來,都通過婚禮的儀式和身體的融合宣告一個女子的歸屬。

  這是千百年來的規訓,男人女人都被如此規訓著,都信了。

  林嘉的作息一貫固定,雖昨夜睡得很晚,可本就在不熟悉的地方,睡得淺。

  到了那個時間點,一下子就睜開了眼。

  入眼的帳子是全新的,連鼻端嗅到的氣息都不一樣。昨夜裡全是這氣息,充滿了帳子裡,將她融在裡面,同化。

  昨夜之前,是陌生的。經過這一夜後,以後就是最親密的。

  這一刻,真的知道桃子說的是對的,過這一夜,人就踏實了,因為知道自己是屬於這個人的了。

  再無貳路。

  林嘉摸上腰上的手,想將那隻手拿開好起身。

  張安哼了一聲,反將她抱緊,睡眼朦朧,低聲道:「還早。」

  林嘉道:「我得起來燒菜。」

  新嫁娘前三日要展露廚藝的。

  「不用。」張安哼哼著貼上來,「娘昨天就說了,叫你不用操心這個。叫劉媽都弄好,你起來拿鏟子抄一下就行了。」

  林嘉擔心道:「怎麼能這麼糊弄。」

  「還不是怕你累著。」張安清醒了點,揉揉眼,問,「還難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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