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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朋好友、街坊鄰居都驚得呆了。
熄了燈,她在張安身邊躺下,努力和他保持一點點距離。
很沉。
又被牽入了新房。
桃子這時候也必須出去了,她給林嘉一個鼓勵的眼神,又給小寧兒使眼色。小寧兒用力點頭,表示有她在。
桃子一直跟在曾榮家的身邊,混在人中。
張家生意快不行了,忽然又起死回生。說是結了門好親,帶來了生意的轉機。
但她俏麗氣質也不俗,在人堆里還是特別扎眼。大家婢的氣度,小門小戶的小家碧玉都常難望項背。
「新娘子真好看!」
他帶著一身酒氣,走路踉蹌。
林嘉抬起頭。
眾人都嘆,可憐這張生,一副潘安相貌,為了家業不得不屈就。還不知道那女子生得怎樣醜陋兇悍,才要陪嫁這許多,還分生意給張家,就圖張生的臉。
一根木頭長杆出現在視野里,緊跟著喜帕被挑開,眼前終於明亮了起來。
王家姑娘尤其不忿。
林嘉垂著頭,只能看到張安喜袍的下半截。
不能驚叫,不能哭泣,不能害怕。
雖知道有這習俗,林嘉還是嚇到了一點。把帳子掖得緊緊的,把床圍起來。縮在床里,一動不敢動。
張安嘿嘿笑了。
王姑娘也呆了許久,「哇」一聲,帶著顆破碎的心哭著跑了。
聲音斯斯文文的,稍微有點緊張。
新婚夜也許就這樣過去了吧,她想。
含著她的耳垂。
手攥緊。
在起鬨聲中,林嘉和張安和了合卺酒,摔了酒杯,一仰一俯,是為大吉。
哪知道喜帕掀開,一張海棠嬌靨,清亮眸子,竟是人間異色。
林嘉和小寧兒一起過去扶他才完成了洗漱,脫了衣裳躺到床上就不動了。
好在曾榮家的也曾是大丫鬟。她們兩個在一起,倒的確是像一家子。親朋鄰居對她們都有些拘謹。
林嘉從未被這麼多人圍觀過。努力沉住氣,看了張安一眼,低下頭去。
小寧兒傻眼:「這怎麼辦?」
儀式成的時候,眼睛模糊,好像看到一片白光漫著。
在凌家,不管是三房的跨院,還是西路外緣的排院,都寂靜無聲。
外面儘是嘈雜聲,甚至有人在划拳,屋裡都能聽得見。
喜娘端著面來了,開始轟新郎:「去去去,外面吃酒去!你可逃不了。」
王家姑娘更氣不過了。照她的思路,嫁妝比她的還多,人就應該比她還磕磣。
就只有一次。
等了許久,等到天黑透了,嘈雜聲漸漸沒了,終於等到了張安進了新房。
張安轉身噠噠噠走到一個柜子前,打開柜子,拿出個紙包。拿過來解開給她:「我給你準備了點心。你先墊墊。廚下給你煮麵了,一會兒就上來。」
張氏也請曾榮家的出去吃席。林嘉認的乾親是曾榮的娘,所以曾榮家的算是個親家伯母,四捨五入,可以勉強算是親家母了。
她這一哭,倒把眾人驚醒。
他忽然靠近了一步,柔聲問:「你餓不餓?」
林嘉險些被噎到,硬咽下去,抬頭看了他一眼。
她倒是要看看他最後娶的是個什麼樣的。誰知道今日迎親退伍抬著沉沉嫁妝,一看,她就知道比不了。
沒多久,窗外忽然雞飛狗跳,還有婦人攆人的笑罵聲。
她爹都給她準備了很厚的嫁妝了,張安卻不肯娶她。
林嘉閉上眼。
張安笑著出去了。
林嘉反而鬆了口氣:「沒事,你睡去。」
張安傻傻看著她,忽然說了一句:「你,你真好看。」
原來是一幫小子聽新房。
不知不覺睡著了。
皮膚上起了雞皮疙瘩。
其實還是挺餓的。但新娘子都這樣,中間的儀式長,不敢吃不敢喝,怕需要去淨房。
很多說笑聲,起鬨聲,和外面一樣的嘈雜。還有人催道:「快點快點!讓我們看看新娘子。」
反而令林嘉的緊張去了些。她抬頭看他一眼,說:「有一點。」
長得好看的人真的比別人更容易被人接受。何況張安生得貌若潘安。
只有一次,真的只有那麼一次,她是故意彈錯音的。
他拿了一塊點心遞給林嘉。
張安的聲音在耳邊喚她:「嘉嘉,嘉嘉……」
哄地一下,房間裡的寂靜打破,又重新嘈雜起來。眾人七嘴八舌地贊:「真美。」
桃子說,別怕。
張安一張俊臉被喜服映得益發好看,和新娘子的容貌相映生輝。
就想看看他的回眸。
被牽著進了門,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也對拜了。
那個人在光里負手而立,給她一個背影。
更比不了了。
林嘉吃了面,重新洗漱過,卸了妝容頭面,換下了沉重的喜服。
房間裡安靜下來,連喜娘都故意跟著出去,給新人一點時間說話。
鄰居街坊哪見過這樣的盛景,都想多看幾眼,好去跟別人說道說道。
明早醒來,就踏實啦。
「這怕不是從畫裡走出來的嫦娥吧。」
看他發亮的眼睛,林嘉抿唇一笑:「你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