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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晴嘆氣。
一說起說親保媒,肖晴的婆婆可就精神了。畢竟這是中老年婦人的愛好和專長。
但聽肖晴和肖氏講完林嘉的情況,她也只能道:「是有點難。」
又問:「她有多少嫁妝?」
「難說。」肖氏道,「不曉得她姨母到底留了多少給她。」
凌氏問:「一個勁說她生得好,到底有多好?」
肖晴道:「在我見過的人里,最好看的。」
她婆婆笑:「你才見過幾個人。」
肖氏道:「她說的倒沒錯,這麼講吧,我瞧著那孩子的時候便常想,若換身錦繡衣裳,便可為洛神作像了。」
凌氏驚訝:「這般美貌?」
肖氏道:「是,這般美貌,所以更為難。」
凌氏擺手:「那真是找不到。幫不了她。」
頓了頓,這婦人道:「要我說,她這樣的,真不適合小門小戶做正妻。」
肖氏道:「若那樣,我們更幫不上忙。」也不好沾手。
凌氏道:「可惜是女娃,若是個男子生得花容月貌,說不定我還真能保一樁媒。」
肖氏道:「奇了,怎地還要男子花容月貌?什麼人家?」
肖晴嗐了一聲,道:「就是族學裡西樓十二叔公家。就是從大理寺少卿致仕的那一位。」
凌氏族學便在金陵也頗有名氣。族中傳統,致仕還鄉的族人當入族學教導族中優秀後輩子弟。
似凌晉這樣的秀才,在族學裡教蒙學或者是童生。若中了秀才,便往上走。
一層層地升級,最頂上,便是族中這些進士出身的耆老。
便是凌昭的祖父凌老爺,都已經開始念叨著,等致仕之後要去族學裡教導族中弟子。甚至對這種悠然見南山的生活十分嚮往。
當然,凌老爺也沒打算這麼早致仕就是了。
凌氏族學這模式,頗有些「應試」的意味,也的確培養出很多擅長考試的子弟。
而所謂的族中優秀後輩子弟,也是呈金字塔形的。
那頂尖上的,如凌昭凌熙臣這樣的少年天才,早早地便被凌老爺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後來更是送去京城,來往皆鴻儒,日夜薰陶。
只無論是凌老爺還是凌家大爺,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在凌昭的成長路上,他以過小的年紀,過早地就與過於成熟的年長者們在一起了。
他從小就被剝奪了和同齡人一起長大、慢慢成熟的過程。
人缺的東西總是會要補上的,或遲或早。
☆、第97章 第 97 章
第97章
說起西樓十二叔公家,肖晴便給肖氏八卦了一下。
「十二叔公的孫女,上個月被她父親送回來了,就是為了尋一門親事。」她道,「你猜她多大了?」她賣個關子,才道:「十七啦,她都十七了還沒訂親!」
肖氏怪道:「為何?可是身有什麼隱疾?還是趕上白事耽擱了?」
「都不是。」凌氏道,「說起來怪丟臉的,是她爹慣的。作天作地,定要找個有潘安之貌、宋玉之顏的,要不然就不嫁。」
肖氏咋舌:「爹娘不管她?」
凌氏嘁道:「就是她爹娘把她管成這樣的,還有她兄長,一家子慣著她。她爹在雲南什麼地方做府台,那裡的人又黑又瘦,上哪去給她找潘安宋玉之流,故還是讓她兄長把她送回來,想在金陵找。」
「只她這要求不肯改,偏她爹信里給十二叔說,隨她,若找得到便嫁了,若找不到,便養她一輩子。氣得十二叔鬍子都翹起來了。」她道。
肖氏說:「雲南百夷之地,教化不同,許是受了那邊的影響。」
凌氏贊她:「親家果然懂。聽說那邊女子光著腿穿短裙見人,你說可怕不可怕。若是我們,還不一根繩子吊死。」
肖氏道:「正是。」
女人們的聊天中,有人該為妾,有人該吊死,有人仗著父母寵愛作天作地。
似林嘉這樣的,孤苦伶仃沒有娘家,似乎也沒有多少嫁妝,又異常美貌的,在許多人看來,的確更適合做妾。
這樣想的豈止是肖家母女和凌氏,便連柿子都這麼想。
當她有意無意地露出這種口風的時候,林嘉打絡子的手頓了頓又繼續,只淡淡笑笑,不接話茬。
柿子終究不是桃子。人跟人之間,也還是講究個緣分的。
待柿子要離開的時候,她道:「姐姐,你跟他說,我沒事的。」
柿子回來稟報:「……說不必日日過去,讓人看到了也難免生疑,不大好。」
林嘉自己提出來,柿子內心裡是舒了好大一口氣。
好不容易熬出頭提上來了,卻日日不能在公子跟前,反而讓李子天天往公子跟前湊。新進的小丫頭也是李子在調/教。這本都該是她做的事,都是因為小院那邊占了她許多時間。照這麼下去,新進的人都成了李子的人了。
她怎能不心浮氣躁。
一口氣才舒到一半,凌昭撩起眼皮冷冷看了她一眼。
剩下的半口氣便卡住了,柿子低下頭去,覺得脖子發涼。
「知道了。」凌昭道,「下去吧。」
柿子垂手退下。
在公子跟前固然體面,可也得時時刻刻承擔這麼大的壓力。桃子是怎麼做到時刻帶笑、輕鬆應對的?
明明看著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