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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其實我在京城也置辦了些私產,未曾稟報過,還望母親原諒。」
理論上,父母在子女不當有私產,未婚的子女就更不應該了。
理論是理論,現實是現實。不管是誰家,高門大戶,若是哪一房手裡沒點私產,只能說明男人無用。
凌四爺就是個頗長於庶務的人,或者說,以四夫人的了解,凌家的男人怎麼說呢,從凌老爺到凌六爺,都是讀著最聖賢的書,做著最踏實的事。
凌六爺只有秀才功名,但他身上也有恩蔭的官身。恩蔭的官身也是官身,凌六爺卻可以毫無芥蒂地和商賈們稱兄道弟地交往。
他將凌家的庶務打理得十分興盛。
四爺就曾感嘆說,六弟若能把書讀出來,說不得便是一代計相呢。
四夫人那時候只笑——四爺中了進士,都不願意做官,卻盼著最小的弟弟登堂拜相,笑死了。
此時,四夫人確認她這兒子真是凌家人。
你看著他一臉的不食人間煙火相,他其實把錢的事情算得清楚著呢。
他有私產,四夫人做夢笑都來不及,怎會生氣。
「我生什麼氣。」她眉開眼笑,「你不跟著我們跟著你大伯,我還擔心你不懂這些。看你會過日子,我就踏實了。」
她一個頂頂不會過日子的人說這種話,頗讓凌昭無語。
四夫人就和三夫人一樣,家中受寵嫡女,有豐厚嫁妝。夫君在的時候有夫君,夫君沒了還有娘家父兄。四夫人更強一點,她還有兒子可靠。
這兩個女人是從來不曾為生活愁過半點的。
不像有的人,生著一顆梅精雪魄般的心,卻要帶著笑去汲汲營營。
凌昭強壓下心口那一份酸楚,告訴四夫人:「母親不必使人去水榭打聽了,我與母親說實話,我也認識林姑娘。」
「桃子和林姑娘熟稔,吃了她做的糕點,帶回來給我,意外地合脾胃。我便一直付銀錢給她,讓她專門給我做。」
「因我在為父親茹素,不願意別人知道這個事,所以在母親面前也沒有表露出與她相識。」
四夫人心疼他:「你該吃吃。」
凌昭道:「後來了解了她的情況,因我也是新經父喪,見到幼失怙恃的孤女,不免傷情,頗覺得憐憫。便將我水榭那邊調製顏料的活計放給了她,讓她賺些小錢。」
「你果真像我。」四夫人嘆道,「我也是見不得人受苦的。」
「我知道母親猜疑什麼。我與她年紀差得頗多,看著她像個小姑娘,除了憐憫,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母親不必多想。」
「我為父親守孝,還要許久,男女之事母親都不要瞎想。」
「只是,林姑娘確實命運多舛,她如今孤苦伶仃了。母親是心善之人,若能看顧些,便請看顧些吧。」
四夫人點頭:「好。她要有需要幫忙的,我能幫就伸把手。」
凌昭微微點頭,為四夫人盛飯布菜。四夫人用飯。
母慈子孝,畫面和諧。
只凌昭說的那些話,前面的,四夫人都信。
最後的,四夫人一個字都不信。
傻兒子,他不知道人的眼睛會說話。尤其他生了一雙和他父親那麼像的眼睛。他說到「小姑娘」三個字的時候,那眼睛裡柔軟得要生出水來。
若這是「憐憫」,那相公就是憐了她一輩子。
☆、第93章 第 93 章
第93章
三夫人頗慷慨,自己掏錢為杜姨娘搭了靈棚,又掏錢請人給她做了三日的法事。
杜姨娘沒有子女,這些便都是府里定例里沒有的,都是三夫人自掏腰包。
老夫人聽說了,還誇了三夫人。叫人給三夫人送了一份老夫人親手抄的佛經,一串金剛菩提的一百零八子。
另有一塊三陽開泰的玉牌,是給十二郎的。
別的也就罷了,玉牌令得三夫人特別高興。
因十二郎從前在府里實在沒什麼存在感,雖則凌老爺和老夫人也不會漠視他,但也都不曾對他另眼相看過。
孫兒眾多,多的是膝前彩衣娛親的。譬如五房的十三郎,最會在老夫人跟前耍寶,便常得賞賜。
十二郎一直畏畏縮縮,從不往前湊。三夫人氣他不爭氣很久了。
如今頗有一種揚眉吐氣之感。
三夫人對蔡媽媽道:「你瞧,我也不是不會做這等賣好討人喜歡的事,我只是不屑得去做。」
不像四房、五房、六房的那幾個,做得那麼順溜,成日裡在老夫人跟前取巧賣乖。
蔡媽媽道:「你慣了謹言慎行、深居簡出的,你的人品,旁人怎窺得到。她們只曉得看別房花團錦簇。」
三夫人又感慨落淚。
待收了淚,說:「小林那邊人手要安排好,她一個姑娘家,別叫旁人隨便看了去。」
蔡媽媽心道,林嘉又不是什麼千金閨秀,怕什麼人家看了去。
只三夫人從小生活的環境就是這樣,如今她心裡林嘉是未來十二郎的妾室,也算是她身邊的人了。她身邊的人怎能不潔不淨的,必得守好了才行。
蔡媽媽恭敬回道:「都安排好了,兩個婆子跟車呢。」
三夫人還是不放心,因林嘉實在生得太好看。她道:「你也去。」
蔡媽媽沒辦法,到了那一天只好跟著一起出了城。
林嘉上了車,還請她一併接了肖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