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讀書這種事,九分汗水比不上一分天賦,他天賦就是普通的水平,雖也算用功但到現在還沒拿下秀才功名,還在考童試。

  他這個年紀考童試,在尋常人家自然正常,但三夫人盼子成。不是親生的就盼得更厲害,總是拿他和別的房優秀的子弟比較……便被比得有些平庸了。

  林嘉上來就用凌家這一代最出色的金鱗兒凌九郎來跟他比,可不就是一潑冷水,澆得人心都涼了。

  被戳了痛處,十二郎頓感意興闌珊。這是他一點都不想聊甚至想迴避的話題,與旁人都是如此,何況面對林嘉。他勉強敷衍了兩句,匆匆折回前面去了。

  林嘉鬆了口氣。

  她當然知道這麼說話會讓十二郎不高興。但得罪凌十二總比得罪三夫人強。

  她受凌府庇護,仰仗的是三夫人,不是十二郎。

  三夫人不樂意她多跟自己的嗣子接觸,她便儘量避開,很識時務。

  但凡一個女孩子,從小就寄人籬下,身如飄萍,都會這樣有眼色又識時務。

  外院一片淒冷白色,下人們有條不紊地穿梭,靈堂里許多人按著身份年紀站列。十二郎悄悄溜出去,又悄悄溜回來。

  時辰雖然還早,卻已經來了很多弔唁的賓客。凌家四爺雖然數年前就辭官賦閒在家,但凌家是金陵世家,凌四爺自己也是兩榜進士出身,更有一個兒子金殿之上點了探花,少年成名,前程可期。幾十年後,凌家怕是又要出一位閣老。

  賓客端的是絡繹不絕,哀戚中又透著一種車水馬龍的鼎盛。

  十二郎溜回來,原覺得賓客繁多,自己又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不會被人注意到。不想才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便感受到一道凌厲的目光。

  抬眼,正和那人對上視線。他打個寒噤,忙垂下頭去。

  他禮法上的九兄,這場喪禮的喪主——方才林嘉口中少年成名的探花郎凌昭,淡淡地收回視線,抬手躬身向弔唁的賓客回禮。

  禮儀上一絲不苟,舉手投足間無可挑剔。

  原色的麻衣披在身上,風度刻在了骨子裡。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作者不排雷,需排雷讀者請勿入。

  單更,每天早上7:00。

  --

  預收:《重生在夫君登基前》

  ☆、第 2 章

  第2章

  時人講究厚葬,凌四爺一場白事也辦得輝輝煌煌。及至下葬,入土為安了,才算終於結束了。

  賓客散盡,親朋歸家。凌家在金陵的府邸終於回歸了寧靜。凌昭也才終於睡了個踏實的覺。

  這一覺睡得沉沉,可他已經在京城為官七載,常要伴駕,養成的作息已經改不了,第二天依然是天未亮人便已經醒了。

  睜著眼盯了帳頂片刻,他起了身。

  母親也勞累了多日,昨日裡看起來十分虛弱,想來今日必要晚起。凌昭洗漱完畢,便去了書房。

  身邊的書童喚作南燭,挑燈為他研墨。這僮兒年紀不大,手卻很穩,研出來的墨汁濃淡正合凌昭心意。

  舔飽墨汁,凌昭不需沉思便落下筆鋒。奔父喪,自然要上表丁憂。

  這是公文,於他來說直如吃飯喝水一樣,筆走游龍,片刻間便書就一份申報丁憂的文書。

  他十六歲就進士及第,點為探花,出了名的文採風流。偏這一份文書樸實到堪稱制式公文,既無哀婉悽慘,也無華麗辭藻。

  至哀之處,哪有那許多賣弄。

  丁憂的表文寫完,接下來是給在京城的大伯父的信。

  必得要給大伯父匯報一下家裡的情況,且在京城得到消息走的時候太匆忙,為父守制要二十五個月,還有許多未盡之事要交待、商量。

  想起臨行前大伯父反覆叮嚀,祖父、祖母年事已高,白髮人送黑髮人。尤其祖母,老人家第二次喪子,務必要小心安撫勸慰。也要給大伯父交待一下祖父、祖母如今身體、精神的情況。

  公事、家事都細細寫完,窗外已經大亮了。南燭吹熄了蠟燭。

  凌昭將幾封書信文書都封好交給了他。看著南燭揣著書信離開,他肩膀才放鬆下來。

  這些天的累,從身體到心裡。接下來,要面對長達二十五個月的丁憂。

  凌昭揉揉肩膀,起身走到到窗邊。

  推開嵌著明瓦的雕花木格窗,便是開闊的湖景。六月的晨光灑下來,湖面上的煙氣淡了卻還沒散盡,有些縹緲之意。

  水的對岸,是一片梅林。

  凌昭多年未回金陵了。

  他自幼有神童之名,早早取得功名,從秀才到舉人到進士及第,比旁人更早入仕,久居京城。

  如今望著老宅湖邊梅林,勾起了許多少時的記憶。

  夏日裡,他喜歡在梅林擺上書案背書練字,喜歡在竹軒里調香撫琴,喜歡在湖邊垂釣……人一旦開始回憶往昔,便頗覺歲月逝去,一時不由生出許多惘思。

  凌昭自然不是那種傷春悲秋、多愁善感的人。只是新經父喪,又憶少年,偶生悵然罷了。

  他自嘲地一笑,待要轉身,只邁出半步忽又停住,眯起眼,向對岸梅林望去。

  遲了幾日才跟著大件箱籠一起從京城趕回來的婢女進來換茶,忽聽自家公子問道:「去看看那邊是誰?」

  婢女微詫,不知道凌昭說的「那邊」是哪邊?

  「對面,梅林里。」凌昭冷淡地說,「有個女子,去看看是什麼人。」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