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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覺得稀奇極了,知道他非聾非啞,故意引他說話,可是他只在姑娘面前答話,事畢後,又緘默不語,任她怎麼逗都不開口。

  偏偏她又是個不信邪的,天天纏著徐立,非要他破例。每次在馬車裡悶得吃不消,就坐到車架上,撩他開口。

  一路上多虧了白玉,沉悶的路上總算還有些樂子。

  溫池雨和白玉剛從馬車上下來,頭還有些暈,在客棧房內休養了半日。

  躺了一會兒,好轉不少,推開客棧的窗。

  水昌縣,名副其實,白牆青瓦,綠水環繞,家家戶戶臨水而居。

  窗外便是一條秀氣的河,不似皇城裡的結緣河寬闊,細長蜿蜒不見盡頭,兩岸邊上皆是房舍,還有婦人在河岸邊搗衣。

  每隔幾里便有一座拱橋,橫跨在碧波蕩漾的水面上。水面上三三兩兩的小船,船頭或擺著應季鮮花,或擺著精巧吃食,或堆著女兒紅,看著竟是在河中擺攤做買賣。也有精緻的小船,船夫在船頭手握長篙,船尾是幾個衣著華麗的小姐,手持著團扇,在說笑看景色。

  細雨飄下,幾位小姐慌忙將團扇遮在頭上,躲進了船篷中。

  江南雨水多,那些做生意的小販和船夫似乎是習慣了,隨手拿起一旁的蓑衣披在身上,還有些壓根不懼這星點雨滴,在朦朧煙氣中前行,船尾蕩漾起波紋。

  綿綿細雨隨風沾到溫池雨睫上,她才堪堪回神。

  這便是她該生活的地方嗎?

  小橋流水,煙雨迷濛。

  孔氏在水昌縣是大姓,徐立沒花多少時間,不一會兒就查到孔氏墓地,還去一個個查了墓碑,找到了寫著孔立銀伉儷的墳塋。

  許是近鄉情怯,溫池雨心中複雜,沉默了半日,一直坐在窗邊看河中船來船往,細雨落在身上也毫不在意。

  之前剛因為淋了春雨發熱,白玉哪裡敢再冒險,即便江南比皇城暖和不少,也要把窗戶關上。

  溫池雨也沒逞強,闔上窗戶。

  此處風景秀美,僅此客棧一隅便讓人心曠神怡,可以想見外面景象。

  只是她面對這本該是家鄉的水昌縣,聽著不熟悉的鄉音,實在找不出眷戀感覺,只覺得陌生疏離。

  輕巧綿密的雨落在河裡,沒有什麼聲響,只在河面泛起圈圈漣漪。屋檐上卻聚積著不少雨滴,終於不堪重負「啪嗒啪嗒」地落下,傳到輾轉反側的溫池雨耳里,惹起心頭愁緒,更加難以入眠。

  孔氏是大族,墓地位置上佳,溫池雨一行人,天還未亮便到了。

  溫池雨猜到父母的墳塋會疏於打理,卻不想,是面前荒草叢生的模樣。

  按理說,即便是無兒無女,過世的父母還有兄弟在,不會也不應該放任墓前荒蕪,明顯是很久未有人打理過的樣子。

  一時間腦子紛亂思緒盡散,溫池雨躬身拔草。

  徐立他們看到溫池雨動力,立刻幫忙,人多辦事快,不一會兒墳前便乾淨清爽不少。

  燃上香燭,墓前擺上兩杯酒,溫池雨跪著燒著手中紙錢。

  原有滿腔話想說,卻全部忘記,將杯中酒撒到墓碑前,靜靜不語。

  天色慢慢亮起,雨後潮濕的泥土沾濕了香灰,升起白色的煙霧,味道嗆人,也熏得溫池雨眼眶發紅。

  零星有人過來祭拜祖先,不過她們所在處是這處墓地的最偏僻角落,旁邊只有一座老墳,暫時沒人瞧見她們。

  有個駝著背的老嫗步履蹣跚地過來,在旁邊那座老墳處擺上祭品,摸著墓碑喃喃地說話。

  半晌後,瞧見溫池雨她們,好奇道:「你們瞧著眼生,是他家的什麼人?來了這麼多人,也是難得。」

  「是女兒。」在父母墳前,溫池雨不想說假話,讓九泉之下的父母傷心。

  「女兒?」老嫗奇怪,「他家沒孩子的,無兒無女,我看你們樣貌不凡,竟連墓地都找錯了,實在是不孝順。」

  溫池雨聽到後詫異,反覆確認墓碑上的名字,是孔立銀沒錯,難不成是同名同姓,找錯了。

  卻見徐立搖頭,這點小事,他怎麼會辦錯。

  「老婆婆,他家不是有一兒一女嗎?您怎麼說他無兒無女。」

  「他家啊,奇怪得很,我們孔氏百年大族,世世代代都住在這水昌縣。就在十幾二十年前,他們突然冒出來,硬說是孔氏一族,那也就罷了,反正當時的族長認下了。後來他家生不出娃娃,收養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人剛死就都跑了,當然無兒無女。你瞧,這墳前都是雜草,孔氏沒人認他們啊。嗯?你不會是……」老嫗這才發現墳前被清理乾淨,「你不會是那個沒良心的養女兒吧?」

  溫池雨心下慌亂,不知該不該信這老婆婆。

  按她的說法,她根本不是孔家孩子,而是收養而來,還有哥哥,也不是……那哥哥真是她的哥哥嗎?還是並無血緣關係?

  她究竟是誰呢?

  「也不像啊,我見過那姑娘,不長你這樣。你別真找錯墳地了吧。」那老嫗仔細瞧溫池雨,覺得她面生。

  「應、應該是的。老婆婆我們先走了。」

  「老頭子啊,你走得早。要是跟我一樣,活久了什麼新鮮事都能碰上,還有不認識祖宗的人。」老嫗又摸著墓碑講話。

  那話隱隱飄進溫池雨耳里,心中晦澀,她也說不清現在心裡的感受,只覺得荒唐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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