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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衡背手而立,笑吟吟道:「辛苦諸位。」

  他眼神炯亮,眉眼鋒利張揚,顯然未受什麼傷。

  徐橋鬆口氣:「真是天佑大隋,這回殿下能順利脫險,一要感謝陳國國主傾力相助,二要感謝顏齊公子第一時間發現了殿下的聯絡信號。」

  陳國國主戰戰兢兢,鵪鶉似的縮在後面,想到至今仍擺在寢宮裡的那幾顆血淋淋的頭顱,仍不大敢正視隋衡。生怕這位大煞星一個不高興,又要剜了他頭骨做酒器。

  隋衡目光則直接越過他,落在他旁邊的,身披斗篷,一身緋色的人影身上。

  顏齊立在蒼然夜色中,朝他行禮:「恭喜殿下順利脫險。」

  隋衡淡淡收回目光。

  「有勞顏御史了。」

  「臣應當的。」

  顏齊視線終於落到不遠處、停駐在沉沉暮色中的那輛馬車上,遲疑片刻,問:「殿下的那位朋友是受傷了麼,可需臣請醫官……」

  「不勞御史大人費心了。」

  隋衡直接打斷他,轉頭問徐橋暮雲關的情況。

  顏齊面色微微一白。

  徐橋先說了江國太子墜崖而亡的事。

  「江容與死了?」

  隋衡意外。

  他雖厭惡此人虛偽奸邪,倒也沒想他這麼快死。

  「沒錯,陳軍師親自帶人搜查了整座山,都沒有發現江蘊蹤跡,後來有士兵在崖邊發現了江國太子的玉佩。」

  「聽說江國太子自小體弱多病,不會武功,從那麼高的懸崖上墜下,應當是凶多吉少。江國那邊也已放棄尋找,派了楚王前去暮雲關。」

  徐橋又道:「那夜突然爆發山洪,許多路過的百姓、客商都被捲入深崖下,不見蹤跡,陳國官員也派出了許多衛士到山中尋人,雖救回了一些,但大多數連屍骨都沒有找到。江國太子多半也被埋在了山崖底下。」

  陳麒則向隋衡請罪,說都是因為自己布置失當,沒能抓到活口。

  隋衡依舊笑吟吟:「是他自己沒福氣,怎能怪軍師,孤知道,軍師也是想要活口的。」

  陳麒見他沒有芥蒂此事,暗鬆一口氣。

  又道:「不過我們抓到了江蘊身邊的一個重要謀士,名叫公孫羊,此人遊俠出身,頗受江蘊器重,應當了解不少江國核心情報。只是眼下重傷未醒,等醒來好好審一審,必有收穫。」

  隋衡點頭:「那就有勞軍師了。」

  徐橋遺憾的道:「可惜殿下奇襲暮雲關的計劃已被江國知曉,江國那邊做了充分的部署,如今再想破關,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隋衡倒不怎麼心急,攻打暮雲關本就是一步險棋,既然情況有變,直接改變策略便是。如今江容與身死,正是他拆散江南六國的絕佳時機!

  第10章 陳都日常2

  江蘊靠在車壁上,熱汗一縷縷淌,聽著外頭斷斷續續傳來的談話聲。

  江容與。

  公孫羊。

  楚王。

  幾個關鍵字眼模糊傳入耳中,不大真切。

  但已足夠他判斷出一些重要消息。

  公孫羊被捕了。

  隋國已經占領了陳國,下一步,很可能便是趁著他的「死」,趁熱打鐵,釜底抽薪,徹底拆散江南六國。

  江蘊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陳麒。

  隋衡現在稱其為軍師,軍中除主帥外最高職位。

  江蘊微感意外。

  陳麒以文章著稱,品行端正,勤奮刻苦,為人謙遜低調,給世人的印象一直是忠厚正直,在學子間威望很高,也很受名士們的推崇。數日前的流觴宴上,這位二公子還在盡職盡責的維持秩序,解決各類紛爭矛盾,讓賓客們和諧相處。而今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隋國軍師。

  良禽擇木而棲。

  這個時代,門客擁有極大的選擇權與人身自由,若在一國遭到排擠冷落,待不下去,投奔他國,另擇明主是常有的事。

  可陳麒不是普通門客,而是陳國二公子,南國四公子之一。

  就算隋軍突襲,占領了陳國,威逼脅迫,以陳麒文人風骨與忠厚性格,也不至於如此積極的為隋國辦事。

  只有一種可能,陳麒是主動投靠,而非被威逼。

  這位二公子……還真是深藏不露。

  當夜隋衡依舊歇在陳國王宮。

  陳國國主依舊肝疼的將自己奢華舒適的主殿讓了出來。

  馬車駛到主殿前的玉階下,隋衡當著眾人的面,抱著江蘊進了殿。

  青年臉深埋,只露一截瑩白的頸,一片垂落的青色廣袖,驚鴻之色,一閃而過。

  樊七在後面看得目瞪口呆。

  立在人群中的顏齊面色雪白,微微發怔。

  徐橋、陳麒等下屬亦神色不一。

  隋衡向來在軍中獨斷專行,說一不二,隋衡沒有主動提及江蘊的身份,眾人也無人敢問。只在心裡覺得震驚,驚憾。

  畢竟在此之前,他們這位太子殿下,可是出了名的不解風情,男色女色一概不沾的,甚至還拔劍捅死過一名趁酒醉試圖爬他床的坤君。

  陳麒隔著夜幕,打量著那道伏在隋衡懷中、柔弱無骨的瘦削青影,總覺得隱約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他生性多疑。

  這種直覺無端令他有些不安。

  陳麒沉吟片刻,問樊七:「樊副將,殿下懷中所抱之人,也是隋國軍中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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