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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彼此心知肚明,表面又都心照不宣的裝作相安無事。

  一刻後,東風達到最大。

  江蘊知道不能再拖,收起紙筆起身,指著那道陰森森猶如野獸獠牙的沖天裂縫一角,道:「最佳制高點——那裡。」

  隋衡顯然已經做好準備,雙手抓住木鳶上的橫杆,自高處往下一躍,身姿如獵豹閃過,巨大的木鳶立刻借著裂縫深處襲來的強大東風乘風而起。

  江蘊就立在原地,青衫孤影,眉目宛然,仰頭,靜靜的望著木鳶巨大影子自他清雋眉骨間掠過,越飛越高。

  木鳶順利達到制高點。

  按照現在的態勢,可順利穿越這千丈深崖,降落到地面上。

  那人……完全可以選擇拋棄他,獨自乘木鳶逃生。少一個人,逃生成功的機率更大。

  這最後一步,主動權終究不在他手裡。

  按理,他應當擔憂或者惶恐的。

  但江蘊此刻內心卻出奇的平靜,正如那雙水玉般明透的眸一般。

  原來,對於生,他似乎也沒有那般強烈的渴望啊。

  正如數日前的暴雨夜,他手握軟劍,在泥濘險峻的山道間踽踽獨行,最終氣力不支倒下的那一刻一樣。

  他只是覺得有些累,並無多少恐懼。

  江蘊收回視線,垂目,平靜收起羊皮卷和筆,放回懷中。

  「喂,還愣著作什麼,快把手給我!」

  正出神,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張揚笑聲。

  笑聲猶如雷電,直擊入他冰冷的靈魂深處。

  江蘊怔然抬頭,看到一張比朝陽還燦爛熱烈的笑臉,和一隻蒼勁有力的,裹著黑色玄甲的手臂。

  巨大的木鳶,不知何時已經重新落了下來,正在半空盤旋著。

  「來呀!」

  隋衡笑著道。

  江蘊便伸出手,由他拉著,離開地面,隨木鳶一道飛入空中。

  風力太大,江蘊兩手握著橫杆,仍覺吃力,正隨風顛簸,旁側突然伸來一隻手,不由分說的攬住他腰,將他托起。

  隋衡笑吟吟打趣:「你這身嬌體貴的,若無孤帶著,恐怕真要被風吹走了。」

  江蘊罕見的沒有反駁他。

  隋衡想到什麼,忽然笑道:「方才你該不會以為,孤要丟下你獨自逃生吧?」

  江蘊沒說話。

  隋衡揚眉:「放心,孤既應了你,便言出必踐,一言九鼎,絕不會做那等背信棄義之事。」

  「再說,丟下你,以後誰給孤暖床。」

  江蘊心底剛起的一點微瀾瞬間消散得乾乾淨淨,掙了下,想離他遠些,被隋衡更緊的撈住,道:「別動,當心真掉下去。」

  木鳶於日暮時分順利降落。

  崖邊已立滿手執火杖、密密麻麻的隋國士兵。

  木鳶飛到一半時,隋衡便順利與徐橋等人取得了聯絡。

  徐橋、樊七、陳麒,連同剛抵達陳國不久的顏齊都立在崖邊等著。

  樊七第一個衝上去,紅著眼跪下,剛要喊殿下,卻見隋衡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睜大眼一看,才發現隋衡肩上伏著一道瘦削人影,從後看,只能看到一襲青衫,一截汗津津的雪頸和一束玉帶束著的烏髮。

  「這是……?」

  殿下怎麼還從崖底帶上來一個。

  隋衡道:「別廢話,有馬車沒有?」

  「有,有的。」

  回答的是站在最後頭的陳國國主。

  沒錯,為了表忠心,年紀一大把的陳國國主也親自帶著衛士進山幫著搜尋隋衡下落,還主動提供了一種適用於陳國境內、十分靈便的傳信方式,幫著徐橋等人順利與隋衡取得了聯繫,可謂居功至偉。

  由於腿腳不靈便,陳國國主是乘著馬車過來的。

  一路甚是累贅,沒想到此時派上了用場。

  隋衡抱著江蘊進了車內,小心翼翼把人放下,問:「怎樣?還撐得住麼?」

  因為半途木鳶偏離了些方向,他們比預計時間晚了一個時辰。

  一入夜,江蘊體內的沁骨香又準點發作了。

  江蘊緊攥著袖口,點頭。

  陳國國主出了名的奢靡好享受,馬車也布置的如同宮殿一般,床案俱全,地上還鋪著名貴的地毯。

  隋衡本想將江蘊放到榻上,江蘊不肯躺,堅持要靠著車壁坐著。

  隋衡只能依他。

  不放心的道:「你若實在難受,孤就先……」

  「不必。」

  江蘊輕聲拒絕。

  不知是不是藥力已經開始逐漸消解的原因,今日體內熱流並不如往日厲害,還在他意志可以忍受的範圍。

  現在已經回到地面,他必須保持清醒狀態,尋找脫身機會。

  「行吧。」

  「有事就吹它叫孤。」

  隋衡再度把那隻短哨塞進江蘊手心,起身出了馬車。

  樊七正立在外頭,搓著手,好奇往裡面窺探。

  沒看出個所以然呢,就驟然對上隋衡凌厲的目光,登時嚇了一背冷汗,往後退了幾步。

  隋衡道:「沒孤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靠近這裡。」

  「是!」

  樊七正色領命,越發好奇,那被殿下抱進車裡的到底是誰。

  他跟隨殿下這麼多年,可還從未見殿下那樣抱過一個人……

  徐橋、陳麒等人則自覺的站在半丈外等著。

  見隋衡過來,一起上前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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