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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皇城不值得她沉淪。
他也不值得她沉淪。
楚昭也看著他:「不過我也有些不懂,三公子你應該明白我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非要來轄制我?」
謝燕芳沒說話,視線落在她的手上,問:「這是給我的酒嗎?」
楚昭垂目看手裡的酒杯,道:「是。」
謝燕芳伸手,女孩兒並沒有將酒杯遞過來,似乎有些遲疑。
他微微一笑,再向前伸手,修長的手指握住了酒杯,也握住了女孩兒的手。
楚昭愣了下,下一刻冰涼的手指收走,酒杯也拿走了。
謝燕芳將酒一飲而盡,然後伏在枕上。
「大概是因為——」他說,「愛吧。」
這是在回答她的話?楚昭看著他。
謝燕芳對她一笑。
「我以為我是在愛自己。」他說,「原來不是。」
不是什麼?楚昭微怔,再看謝燕芳已經閉上眼,白瓷如玉的酒杯滑落,
他安然入睡。
……
……
阿樂進來時,室內已經沒有兵衛,只有楚昭獨坐在床榻邊,似乎終於可放心自在地端詳這個謝三公子。
她看著看著又忍不住一笑。
謝三公子可能不知道,那一世,他也這般端詳過她的屍體。
不過可能沒有她看得這麼認真。
畢竟那一世的楚後實在不值得多看一眼。
「小姐。」阿樂輕聲說,「你還好吧?」
楚昭回頭看她:「我怎麼不好了?」
阿樂上前一步,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說:「小曼告訴我了,說,謝燕芳,他,他說,愛你呢。」
真是想不到,謝燕芳原來對小姐竟然還有傾慕?
殺了一個說愛自己的人,肯定心情會,不太好吧?
尤其是這可是謝燕芳哎,阿樂忍不住看臥榻上,雖然病弱這麼久,但公子依舊令人賞心悅目。
楚昭聽懂了,笑了,道:「我沒有不好啊,這很好啊,我很高興呢,不過我是因為我自己而高興。」
她看著謝燕芳。
「他愛我,不是他多好,而是因為我好。」
謝燕芳也說過這句話,她值得他喜歡。
不過那時候她還感受不深,現在她已經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如果她還是那一世的楚昭,謝燕芳怎麼會愛歡她?
她現在不會因為誰喜歡她而激動,甚至感激對方喜歡對方了。
她只會更愛自己,感激自己。
楚昭站起來,伸手輕輕撫了撫謝燕芳的臉,一笑,轉身向外走去。
……
……
謝宅外兵馬林立,楚昭走出來微微頓了頓,直到看到一個明黃身影。
「姐姐。」蕭羽從馬背上跳下來,喊著奔過來。
奔了兩步又停下,眼中帶著怯怯看著她。
楚昭道:「陛下。」
她喊他陛下……蕭羽本就發白的臉色變得更白,他想擠出一絲笑,但不知道擠出來的笑是不是比哭還難看。
「你有沒有要對我說的?」楚昭又問。
蕭羽喃喃:「對不起。」
他上前一步。
「楚姐姐,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仗著你喜歡我而傷害你。」
楚昭搖頭,道:「不是,你不該不珍惜你擁有的,阿羽,你活下來是幸運,你應該珍惜一切,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還有這個大夏。」
蕭羽點點頭:「是,姐姐,我知道了。」
楚昭走上前,站在他面前,曾經的頑童已經快要跟她齊肩了。
天亮之後他一直在城中奔走,以天子的身份安撫民眾,威震叛逆,龍袍上也變得有些凌亂。
楚昭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衣襟。
「那我就原諒你一次。」她說,又伸手戳了戳他額頭,「下次可不會原諒了哦。」
蕭羽的臉上瞬時綻開笑容。
「姐姐。」他伸手抱住楚昭,哽咽喊道。
楚昭任他抱了抱,抬手拍了拍他:「好了,我們回宮去,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回宮去,蕭羽高興的站直身子:「好,我們回宮去。」
楚昭笑著點頭,向前走去。
蕭羽在後微微頓了頓,看著自己伸出的手。
姐姐,沒有再牽他的手。
第十九章 安寧
京城很快就穩住了,之後就是對京城外清理。
這其間查證宣告了謝氏與西涼人的勾結交易,以及與魏氏等等世家一些隱秘之事。
謝氏幾位當家老爺們入獄,家產被抄沒,謝家的族人散去,投親靠友,或者改名換姓。
梁氏父子重新被貶為發配邊郡勞役,有關梁氏父子怎麼成為冒功領賞,石坡城又是怎麼被攻破的罪狀也公告天下,引來一片唾罵。
不過梁氏其他在邊郡未勞役的族人並沒有再被延長刑期,脫了罪身,安穩謀生。
到第二年秋天,蕭羽親政的時候,大夏恢復了安寧。
蕭羽親政,對朝官們來說,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皇后依舊坐在皇帝身後。
也是有區別的,沒有了鄧弈,沒有了謝燕芳,朝中又被清理了一多半的官員,沒有人主導,皇后似乎也沒有了爭執的對手,幾乎也不怎麼說話。
皇帝成了朝堂上說話最多的人。
十三歲的少年,這麼多年沒有說話,一開口論朝事沒有絲毫青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