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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尉大笑,看著另外四人:「你們也都來我麾下,皆有封賞。」

  另外四人高聲應喏。

  ……

  ……

  梁薔站在軍營里,看著收整回來的屍首。

  屍首等待統一火化,再將骨灰和遺物送回各自的家中。

  頭臉也都包起來,看不到面容,每個人身上覆蓋著兵袍,以及號牌。

  梁薔一個一個看著號牌。

  「梁軍侯。」一個兵士在旁喚道,「你先去治傷吧。」

  從收整戰場到回來,梁薔一直都沒有休息,更沒有去治傷,身上還穿著被血染透的兵袍,就這樣一直看著同伴們的屍首,讓其他的兵將們都忍不住嘆息。

  「戰場就是這樣。」一個將官還特意走過來安撫,「生死一瞬間,前一刻還是一起說笑,下一刻就陰陽兩隔了。」

  「你不要難過,他們是為國為民而戰,死得其所。」一個兵士說,「當兵就是為了這一天,我們大家早就做好了準備,死而不懼,死了也很開心。」

  梁薔對他們道謝,他自然知道這些道理,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其中有很多兵士,是為他而死的。

  其實原本躺在這裡的應該是他。

  不,很早以前,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他就死了,如果不是那幾個兵士護著他,他活不下來,更沒有什麼功賞。

  他一開始認為這是同袍相助,很正常。

  但一次兩次三次,接下來每次上戰場,他都被人相護。

  這些人跟他關係非常好嗎?並不是,他因為身份敏感,在軍中並不與人來往,關係都平平,更沒有過命之交。

  因為他是屯長,所以兵士們自願圍護他嗎?並不是,屯長這種用來整理隊伍的小官,不算將官,跟兵士沒什麼區別,他死了也不會對陣型有什麼損失,兵士也不需要保著他來爭取勝勢。

  有很多兵士為了保護他死了,也有活下來的,他事後對他們道謝以及詢問為什麼這樣對他時,那些兵士態度冷漠,只說殺敵而已,並不承認。

  他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這不正常,更何況他也不是傻子。

  他能來從軍是被人安排的,難道戰場上保護他也是那人安排的?

  他聽父親說了,當初只是看那個西北來的小官員在門外等的狼狽可憐,就替他說了句話,讓門房放進去,僅此而已,並不是救了這姓蔡的一家七八口人性命!

  且不說一句話值不值得對方如此相報,那個姓蔡的故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讓這麼多兵士——還是不同的兵士,不管他走到哪裡,哪怕出戰前臨時分到的隊伍,都有兵士守護,助他作戰。

  什麼樣的人能做到這般?

  衛將軍楚岺都做不到!

  梁薔想問問父親,把這件事告訴他,看看他知道怎麼回事不,但——

  這也就讓父親知道他並沒有真的勇武善戰,不是自己博得功賞。

  這倒也沒什麼,父親是自己人,知道了也不丟人。

  就怕父親謹慎,阻止這件事再繼續下去,那樣的話——

  他不敢保證下一次上戰場,還能不能如此榮光,或者,直接就死了。

  「梁軍侯!」

  旁邊傳來喊聲,打斷了梁薔的出神,他轉頭看去,見幾個將官對他招手。

  「西涼賊的頭顱都裝車了,校尉大人說了,要你親自押送到大將軍營誇功。」他們大聲說。

  大將軍營誇功啊,梁薔攥了攥手。

  「梁軍侯,你快去吧。」旁邊的兵士們也催促,「把傷裹一裹,去給大將軍營的人馬展示咱們的勇武!」

  他的勇武要展示給世人看,他不能失去這一切,而且,他也不是不勇武,他也的確上陣殺敵。

  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梁薔對他們拱手:「替我送兄弟們,我去將大家以性命換來的勝利展示給世人看。」

  兵士們齊聲叫好。

  在兵士們的呼喝,將官們含笑敬重的視線里,染著血的梁薔握著自己的長刀大步而行。

  ……

  ……

  夜色籠罩大地,京城的街道燈火璀璨如銀河。

  不過此時最繁華的街市上沒有人員走動,一隊隊兵馬疾馳,將街道清理乾淨。

  披甲帶械的兵士緩緩走來,簇擁著其間高頭大馬的男人。

  鄧弈穿著紅袍裹著黑斗篷,並沒有欣賞這特意為他清理出來的街道,薄眸微垂,似乎假寐又似乎凝思。

  身邊有兩個官員陪同,看著這清空的街道很是滿意——當年外戚楊氏趙氏煊赫的時候,最多用家奴驅趕民眾讓路,但並不能清空街道。

  只要手握大權,外戚不能做的事,重臣都能做到。

  說到外戚——

  「大人。」一個官員低聲說,「謝氏的氣焰還是要打壓。」

  「沒錯。」另一個官員點頭,「不能再養出楊氏趙氏。」

  垂目的鄧弈笑了笑:「我倒是巴不得養出楊氏趙氏,先前皇子亂,以及如今幼子皇帝,西涼入侵,追究起來都是外戚禍亂的緣故,如今民眾最恨的就是外戚,謝氏一旦有逾矩,哪怕他們百年清名,天下也難容。」

  兩個官員對視一眼,哈哈一笑:「沒錯,正是如此。」

  「謝燕芳此人奸猾,行事老道,最擅長博好名,如今他為國舅,很多民眾都將國朝重任寄於他身上,聲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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