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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伯一副早就知道的神情:「總之還是要一切以楚小姐為先,不傷害她半點。」又悵然一聲,「真是沒想到,我謝氏淪落到照看孩子的地步。」
「蔡伯,我們謝氏的確落到了照看孩子的地步。」謝燕芳輕嘆,「但照看孩子也是最容易得到回報的。」
楚岺將軍將死之人,讓他看到他們的誠意,那麼他的一切自然只會留給他們。
何必在這個時候做惡人。
而且,要得到想要的東西,不一定非是落井下石,也可以雪中送暖。
蔡伯看著手裡的紙張:「那這些人怎處置?也是都除掉,不拘手段,斬草除根?」
謝燕芳看了眼,道:「這些都是可以說服的朋友們,不能把他們變成中山王,讓七叔母出去轉轉吧。」
雖然不像楚氏那樣閉門謝客,但謝氏長輩在東陽,京城這邊也基本沒有交遊。
要表達謝氏的意思,還是從權貴世家內最合適,謝氏在內宅為楚岺維護一句,也足矣能影響到外界。
蔡伯聽了笑了:「最近怕是不方便。」
謝燕芳愣了下,不方便是什麼意思?
「當然不是大家不給我們謝氏方便。」蔡伯笑道,「而是最近京城都不舉辦宴席,就算七夫人辦宴席請人來,也不一定很順利。」
京城內宅動向他也不怎麼在意,謝燕芳好奇問:「這是為什麼?按理說,邊郡出了事,正是熱熱鬧鬧討伐的時候。」
對於很多人來說,出了事——只要不是自己出事,就是提高聲名拉近關係結同盟的好機會。
蔡伯道:「楚昭小姐的堂姐,天天跑到宴席上跟人爭辯楚岺有沒有過錯,不僅如此,還帶著說是邊郡來的孤兒寡母之類的僕從講述悲慘經歷,西涼賊多可恨,將士們多不易,吾等要同仇敵愾——攪得宴席開不下去,楚棠小姐頂著皇后之姐的身份,也沒人敢將她阻攔在外,再這樣下去,就成了楚岺的誇功宴會了,大家只能閉門不出再不交遊。」
謝燕芳哈哈大笑,笑容里又幾分感嘆。
楚嵐一家人什麼性情,他自然都知道。
那夫婦兩個且不論,楚棠這個冷漠自私的女孩兒,竟然能為了楚岺衝鋒陷陣——
這是因為什麼?他心裡很清楚,這是楚家另一位女孩兒厲害啊。
她離開京城了,但走之前做好了準備。
她說這一世能結識三公子是上天對她的垂憐。
但其實她並不依靠他的垂憐。
第五十八章 不動
謝燕芳披著斗篷站定。
婢女輕輕退開了,不敢打擾公子凝思。
蔡伯卻不在意,知道凝思的是那女孩兒。
「別想了,楚小姐是起了一定作用。」他說,「但楚家的家底薄,大家避開她,並不能解決事情,還是要安排七夫人出面。」
謝燕芳搖頭:「七夫人不用出面了。」
蔡伯有些驚訝,公子頓悟了?
「讓其他人出面。」謝燕芳轉頭對他一笑,「不以我們謝氏的名義。」
呵,那就還是跟以前一樣,為那女孩兒搖旗吶喊助威,且不留姓名。
真成養孩子了。
但願別養成一個白眼狼!
「是,我知道了。」蔡伯道,又輕咳一聲,「其他人都好說,只是這個——」
他指了指紙上一個名字,似笑非笑。
「只怕公子你出面也不行。」
謝燕芳微微垂目,看到紙上兩個字,鄧弈。
……
……
冬日的皇城也陰冷了很多,太傅所在的大殿溫暖如春。
鄧弈從堆滿文書的桌案前抬起頭,看著站在面前的謝燕芳。
「這些調動名冊是太傅下發的吧。」謝燕芳含笑說,將一卷文書遞過來,上面赫然可見玉璽大印。
鄧弈似笑非笑:「謝大人這文書哪裡來的?此令按理說此時此刻已經離開京城了。」
攔截朝廷詔令那可是大罪。
謝燕芳坦然道:「是我攔截的。」
鄧弈看著面比春花明媚的年輕公子,冷冷問:「謝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謝燕芳解下斗篷,在鄧弈對面坐下,說:「意思是,我不同意。」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拍了拍桌案上的文書,「所以,它不會發出去。」
說服嗎?鄧弈或許會被其他人說服,但絕不會被他說服。
所以,他也不會來跟他費口舌。
他只要,讓他做不到就可以了。
太傅大人在朝堂上一錘定音,但事情不只是說就成了,還要通過無數的人來做。
謝燕芳收回手,輕輕撫摸自己的手指,他雖然沒有資格在朝堂上握著玉璽一言九鼎,但他的手勾著千絲萬線的朝官。
鄧弈自然知道,自從當上太傅後已經有體會,做事處處受桎梏,明顯有人背後作怪,但都是無憑無據,就算查也查不到謝燕芳身上。
「謝大人是自持身份,本官不能將你問罪嗎?」鄧弈道。
謝燕芳是皇帝的舅舅,但並不是朝堂不可或缺的,真要是將他趕出朝堂,也不是做不到。
「我知道,太傅大人能。」謝燕芳看著鄧弈,說,「但我勸太傅不要這樣做,你我兩敗俱傷,大夏危矣。」
鄧弈失笑:「三公子你既然知道,怎麼不勸勸自己?」手重重拍在文書上,「你謝燕芳不怕大夏危矣,我鄧弈難道就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