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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封聖旨啊,蕭珣輕輕按了按胸口,笑了笑:「既然知道他是小人,小人做什麼都意外,也沒必要生氣,將來——」他站起來,「欠我們的再討回來就是。」

  鐵英忙跟上,和蕭珣一起走出去。

  茶館裡人來人往,也沒有人在意這兩個年輕人。

  一個年輕人上了車,一個年輕人御馬,緩緩向前方的一座城池而去。

  這裡是中山郡最重要的一道關卡,比起先前,兵馬更多,一層層如林,盯著每一個路過的人,哪怕是筐子裡的雞鴨都被拎出來查看。

  在這裡有很多人被攔住,問理由又不說,再問,就有兵將拔刀「是西涼奸細還是趙氏餘孽?」一副將人就地斬殺的模樣。

  城門關卡氣氛緊張。

  在這緊張的氣氛中鐵英駕車緩緩而行,越來越接近城門,他的神情沒有絲毫地緊張,直到被衛兵攔住。

  「下車。」幾個衛兵冷聲喝。

  鐵英尚未說話,站在一旁的一個將官上前,看了眼車上垂著的徽記。

  「這是郡守大人家的。」他對衛兵說,「小公子體弱多病,這是剛求醫問藥回來,不能見風。」

  衛兵神情為難看著將官,旁邊又有一個將官走過來,對鐵英打招呼:「這次回來這麼快?郡守大人昨天還問呢。」

  鐵英沉聲說:「外邊不太平,大夫跑了,沒找到。」

  那可真是——將官面帶遺憾:「再尋名醫就是。」說罷伸手做請,「小公子快些回去吧。」

  既然兩個將官都這麼說了,看起來還跟車裡人很熟悉的模樣,衛兵們便也不再阻攔核查,說核查哪有那麼絕對的核查,總有一兩個地頭蛇的面子要給。

  再說了,一輛馬車也藏不了多少人。

  衛兵們讓開路,在一眾森森鎧甲兵器衛兵中,鐵英駕車緩緩而過。

  朝廷兵馬圍住又怎樣?中山郡已經屬於中山王數十年了,他才是這裡的主人,這些外來人一天不敢宣稱要更換主人,那麼就只是外來人。

  蕭珣回到中山王府,來見中山王時,中山王正在溫泉池招待客人。

  溫泉池蒸汽騰騰,侍女穿著夏裙,被池水蒸汽浸透,薄紗一般裹在身上,宛如赤裸,不過池水中的兩人都沒有看美人。

  一個男人閉目養神,專注的用手輕輕梳籠自己的山羊鬍。

  另一邊,婢女將溫熱的巾帕敷在中山王眼睛上,中山王靠在玉枕上發出舒坦的聲音:「本王要小憩一刻——」

  「父王。」蕭珣的聲音在一旁傳來。

  中山王有些無奈:「你就不能等會兒再喊?」

  蕭珣笑著在池邊蹲下:「父王,西涼這次入侵,可給了朝廷對付我們的好機會了,一口一個查西涼奸細,我看用不了多久我們都要成西涼奸細被抓起來了。」

  西涼王還沒說話,對面的山羊鬍男人先開口。

  「世子殿下,我們大涼可不是入侵。」他說,聲調帶著口音,其實不用口音,大涼這個稱呼就足以證明他的身份。

  「我們只是要來祭拜大夏皇帝。」他接著說,又感嘆,「自從正統旁落,這中原的皇朝越來越蠻夷,越來越沒規矩。」

  蕭珣哈哈笑:「這位大人,如果不是我們,你現在哪裡能在溫暖的池水中浸泡?只能在官府的鐵牢里生死不如了,受了幫助要感恩,這才是體面人首要的規矩。」

  山羊鬍睜開眼,神情不悅:「你——」

  中山王打斷他們:「好了,溫泉是養生呢,在溫泉池水中動氣,可不好。」

  山羊鬍顯然不想惹怒中山王,收起了脾氣,不再理會那個酒窩淺笑的年輕人,看到中山王道:「還有,我們也是為王爺抱打不平,怎麼說也該王爺您或者您的兒子當皇帝,那六歲小兒又不是先帝的兒子,一個孫子哪裡輪到他。」

  中山王將蓋在眼睛上的巾帕拿下來,沒有絲毫謙遜或者客套,拱手一禮:「多謝大涼王。」又微微一笑,「不知道大涼王想要什麼回禮?」

  山羊鬍從池中站起來,神情悲憤:「我王只要楚岺的項上人頭!」

  當年在大夏因為太平已久,居安不思危的時候,野心勃勃的大涼發動了征戰。

  體弱多病的大夏皇帝一命歸西,大夏節節敗退,失去了一大片疆域,與大涼僵持,直到十幾年後,大夏的新帝忽然重用一個年輕的將官。

  那年輕的將官不僅奪回了疆域,將大涼驅趕出境,還突襲大涼王庭,殺死了大涼王最珍愛的王子。

  王子的頭顱被懸掛在邊境,大涼的兵士來一批被楚岺被殺一批,最後大涼王親自來到邊郡,赤裸上身,披頭散髮,跪地求饒,俯首稱臣,大夏皇帝下旨,楚岺才將王子的頭顱還給大涼王。

  這是大涼最痛心的事,十幾年過去了,猶自深恨。

  「先王臨終前拉著大王的手,死死不能瞑目,直到大王允諾,一定要拿下楚岺的頭顱祭奠父王和長兄,先王才閉上眼。」山羊鬍捶胸頓足,淚流不止,「我知道兩國交戰生死有命,但他楚岺——」

  山羊鬍指著天。

  「殺了我家王子,還如此羞辱折磨,殘暴無情,非人哉!」

  「我家大王此舉就是為了給父兄報仇,只要楚岺人頭。」

  中山王同情地看著他,喚四周垂首而立的侍女們:「快扶貴人去歇息,泡了溫泉,大悲大怒,會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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