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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死前的痛苦也跟著她重生過來了一般。

  阿福輕輕喘了幾口氣起身,因為室內溫暖,阿樂沒有緊貼著她為她取暖,也沒有被驚醒,依舊在熟睡。

  阿樂其實也多年沒有受過這種奔波的苦了。

  在她身邊做婢女,幾乎也是被當做小姐養大的,楚昭有的她都有。

  阿福看著女孩子臉上的凍瘡,將那老驛丞給的厚毯子給她蓋上,披上棉衣輕輕走出去。

  輪值的兩個驛兵正倚在屋門口低聲說話。

  「阿福你又醒這麼早?」他們說,「要在這裡多留一天,不趕路,你多睡會兒。」

  阿福對他們搖頭:「反而睡不著了,讓我姐姐多睡會兒,兩位哥哥,我去打水吧,在哪邊?」

  這兩個女孩兒跟著他們,一路上主動負責燒水做飯,但基本上動手的都是那個姐姐,看得出來,這個妹妹是嬌慣一些。

  不過妹妹還是知道心疼姐姐的,兩個驛兵笑著給她指了地方。

  阿福拎著木桶便去了。

  山間的溪流潺潺,騰起一層層白霧寒氣。

  阿福坐在石頭上,將木桶扔在一邊,手輕輕的撥弄溪水,感受刺骨的冰涼,提醒她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真的又活過來了,回到親人們都還在,她也還沒有遇到那個人之前。

  她能夠再次見到爹爹了。

  想到爹爹,阿福的眼淚就忍不住,小時候覺得爹爹很煩人,進京之後,還因為他人的閒言碎語對爹爹心生怨恨。

  尤其是聽伯母說,本來祖母要撫養她的,但被爹爹拒絕,若不然,她也是京城裡端莊優雅美麗的貴族小姐,跟堂姐一樣。

  她那時候恨恨的想,再也不回邊郡了。

  她果然再也沒回去,也再也見不到爹爹。

  失去了才知道後悔,尤其是最後幾年,她幾乎是夜夜都夢回邊郡,夢到爹爹。

  現在終於——

  阿福伸手掩面哭「爹——」

  「你為什麼哭你爹,而不是哭你娘?」一個男聲好奇的問。

  阿福嚇的站起來,這才看到不知什麼時候,溪水邊多了一人,他敞著衣衫,晨光里身材修長,面容蒙上一層玉色——那個少年阿九。

  「你,你。」她一時氣息不穩顫聲說。

  「我,我,我怎麼了?」阿九冷聲說,「這溪水又不是你的,你能來這裡哭,我就不能嗎?」

  阿福被噎的一口氣咽回去,情緒倒也平復了,幸好她適才沒有說其他的話,否則——

  她垂下眼,將木桶拎起:「我打好水了,你,在這裡哭吧。」

  阿九哈的笑了,雖然掩藏的很好,但這個小丫頭還是會忍不住露出爪子。

  什麼乖巧安靜老實可憐柔弱,都是假象,這個小丫頭狠著呢,明明不擅長騎馬,咬著牙硬是堅持下來,對自己真夠狠的。

  對自己狠的人,對別人必然也狠。

  「站住。」他展開手臂,攔住路,「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為什麼哭你爹,不是你娘?」

  這話聽起來胡攪蠻纏,但阿福心裡清楚,這少年是一直有疑心,不相信她,以及她的那個娘。

  「我哭我娘了。」她咬著下唇,「你來的晚了沒聽到,我是哭完我娘,才哭我爹的,要是我爹在家,我娘也不會如今這般。」

  阿九笑了:「你這個解釋還真是夠可以,變成了不是你問題,是我的問題。」

  阿福垂目:「軍爺,我可以走了嗎,我想趁著我姐姐沒醒來,多打些水,為她分擔辛苦。」

  阿九將衣衫一抖叉腰讓開路。

  阿福雙手吃力的拎著木桶搖搖晃晃的踩著河床石走過來。

  「小丫頭。」擦身而過的時,阿九似笑非笑說,「那不是你姐姐,那是你的婢女。」

  阿福腳步微微一頓,看向那少年,本想說什麼,但視線落在他敞開的衣衫,隱隱露出的胸膛,以及束扎的褲腰。

  她的視線一頓,不是因為看到男人的胸膛,這對她來說不算什麼,而是他褲腰上別著一封信。

  晨光蒙蒙,但她清晰的看到信封上的字。

  楚岺密啟。

  楚岺?!

  「看什麼看!」阿九喝道,將衣衫掩住胸膛。

  阿福羞惱:「你,你自己不知羞!」說罷慌慌張張的拎著木桶走開,桶里的水都灑了一半。

  回到驛站,她的心還砰砰跳。

  當然不是因為看到了少年的胸膛。

  阿福已經醒來了,正要去找她,見她的神情有異,緊張問「怎麼了?」

  院子裡的兩個驛兵也看過來。

  阿福低頭說:「沒事,遇到了阿九軍爺了。」

  阿樂氣惱,兩個驛兵也明白了,阿九的脾氣,肯定是又對這個女孩子不客氣了。

  「我去打水。」阿樂奪過木桶,「你進去燒火。」

  ……

  ……

  阿樂來回跑了幾趟,將驛站的水瓮都裝滿了水,進了廚房,卻看到阿福坐在灶火前,灶膛里原本燃著的火都滅了。

  「小,小妹。」她緊張的問,「沒事吧?那個阿九,他怎麼你了?」

  阿福回過神,對她笑了笑:「他沒怎麼我,就是懷疑我們,不過不用在意。」

  阿樂鬆口氣,其實她並不覺得暴露身份會怎麼樣,報出了將軍的名字,這些驛兵肯定會對她們恭敬,那個阿九也必然不敢陰陽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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