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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是大皇子手底下的人,為了大皇子鞠躬盡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只是這些日子耳鬢廝磨的相處,讓自己以為他當真愛自己至深,當真會為了自己的喜怒哀樂而牽腸掛肚。
既是深愛一個人,如何會做讓她傷心的事?如何會將她的家人這麼輕易地棄如敝履?總……總要看在自己的面上兒,再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是。
而不是像傅雲飲這般,當機立斷地捨棄了自己的親人。
瑩雪越想越失落,忍不住還譏笑起了自己的愚蠢,男人嘴裡的愛比地上的石子還不值錢,偏偏自己輕信了去。
與家人分別的這半年裡,自己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瑩雪靠在那炕上瞧了一整夜的月色,終在曙光漸至時,起了些睏倦之意。
待她熟睡後,珍寶閣的屋內才被人緩緩推了開來。
來人一身墨綠色錦衣,鶴紋玉鞋踏在地磚之上,發出些微不可聞的聲響。
傅雲飲見瑩雪歪斜在炕上,且臉色慘白的嚇人,便欺身上前將她輕輕抱起。
將瑩雪抱到床榻上後,他才順勢坐在床沿邊上,眸光近乎貪婪地將瑩雪的睡眼瞧了個仔細。
睡熟的瑩雪也不知做了什麼噩夢,那雙柳眉仍深深地蹙起,瞧著便讓人心生憐惜。
傅雲飲正想替她撫平蹙起的柳眉時,瑩雪卻忽而翻個身,嘴裡還不停地囁喏著些什麼。
聲音微若的叫人聽不清楚。
傅雲飲只得湊近到瑩雪的嘴巴,她呼吸時吐露出來的熱氣飄入了他的耳畔,愈發讓他心癢難耐。
起了那點歹念之後,傅雲飲便在心裡唾罵了自己一番,如今瑩雪這般抗拒自己,自己竟還想著與她做那些事?
他將她關在這珍寶閣內,並不是為了霸占她的身子,而是盼著她能早日回心轉意罷了。
「爹爹,娘……」瑩雪邊囁喏著,邊有兩行清淚傾注而下。
傅雲飲聽了後心裡也很是不好受,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如何會放棄瑩雪的一家人?
這事也只能怪那二皇子心思毒辣罷了,自己選了大皇子是為了千秋大業,可卻深深地傷了瑩雪的心,連帶著自己也心如刀絞。
「墨書……」
瑩雪的這一聲,卻讓傅雲飲僵在了原地。
呼喚完墨書之後,瑩雪也不知又做了什麼噩夢,竟忍不住低聲啜泣了起來。
傅雲飲見她如此傷懷,不免自嘲一笑道:「為著他,你才會這般傷心。」
說罷,便覺得自己的兩頰火辣辣的疼痛,就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幾巴掌一般。
他只覺得這珍寶閣內無比逼仄和令人窒息,立時便站直了身子,往外走了幾步後,又退回來給瑩雪掖好了被子,這才踏步離去。
待腳步聲漸遠後,本該正在熟睡的瑩雪卻忽而睜開了自己的杏眸,聽到傅雲飲離去後,她這才放下了心。
傅雲飲將自己看管起來的這幾日,每逢深夜,總會趁著自己熟睡的時候來偷偷瞧一瞧自己。
他雖刻意放輕了腳步,可富貴慣了的世子爺,服侍起人來難免會有些毛毛躁躁,也總會發出些細微的聲響來。
瑩雪素來是個醒覺之人,她醒來後便聞到了傅雲飲身上熟悉的清香味。
她打定了主意要去登州陪伴自己的家人,也打定了主意要脫離傅雲飲的桎梏,便故意念起了墨書的名字才刺激傅雲飲。
傅雲飲的反應也如她設想的一般,憤怒地起身就走。
如他這般的天之驕子,最容忍不了的便是身邊之人存有異心,更何況自己心心念念的墨書還是他最瞧不起的小廝出身。
瑩雪想,既然傅雲飲不肯放走自己,那便互相折磨吧,誰也別想好過了去。
*
這夜裡,傅雲飲落荒而逃,心裡的一腔怒火無處發泄,便氣沖沖地往端方院走去。
他知道是劉婉晴多嘴多舌,將外頭的消息告訴了瑩雪,只是不知她是從哪兒知曉了自己那麼多事,這才能畫蛇添足地說給瑩雪聽。
傅雲飲加快了腳下的速度,行動間不慎拉扯到了脊背上的傷痕,他這才停下休整了會兒,卻發現自己正站在內花園的假山後頭。
這裡便是自己與瑩雪初次相見的時候,若沒有那日的匆匆一瞥,自己今日又怎麼會這麼狼狽?
頭上月色漸微,傅雲飲卻仍是朝著假山的方向走去了幾步。
一靠近假山,他便聽見了一陣男歡女愛的激烈喘息聲。
女人的聲音嬌媚入骨,且說的話也放浪形骸的很兒,仔細聽來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之感。
男人的粗喘聲卻更好分辨些,張揚又肆意,還有些少年意氣在,像極了自己的二弟傅雲蕭。
傅雲飲忍不住蹙起了眉,因耳畔充斥著的聲音太過不堪入目,他便輕輕咳了一聲。
傅雲飲發出的這點聲響險些讓裡頭的這對男女嚇得魂飛魄散。
嬌聲、喘氣聲一併息止。
而後是一陣衣物布料的摩擦聲傳來。
傅雲蕭套上外衫後,便乾笑著從假山後頭走了出來,他瞧見了月色下立身挺直的傅雲飲,心裡只暗罵了一句倒霉,便笑著迎了上去。
「大哥怎得這麼晚了還不睡?」傅雲蕭的話里儘是討好之意。
傅雲飲見他衣衫不整的樣子,且臉頰上又有潮紅之色,只道:「你成婚不過兩月罷了,如何就這般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