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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在這兒假惺惺地裝模作樣,我扇了你一巴掌,已是兩清了。」賀雲本欲扯一扯嘴角,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一時痛的噤了聲。

  瑩雪未曾說話,而是去黃花梨供案上拿起茶壺斟了杯茶,又走至賀雲跟前,道:「表小姐大白天的稱病,央奴婢去將二少爺喚來暖香閣,本就存著借力打力的心思。」

  賀雲一怔,雙目落在瑩雪潔白細膩的脖頸處,以及她低頭說話時那股嬌弱怯美的氣度,又想起瑩雪那如點漆般靈透的臉蛋,心裡不免帶上了三分怨懟。

  是了,自從劉一寧見識過瑩雪的真容後,便有意無意地在自己跟前提起瑩雪的去處,只說他書房裡少了個話少安靜還識些字的丫鬟,只暗示自己將瑩雪送到他院裡去。

  她如何肯?

  今日這事,想見一面劉一寧是真,想借大夫人的手去了瑩雪也是真,只是沒想到瑩雪會反將一軍,倒讓自己落得如此狼狽的境地。

  恰在這時,賀雲肚子裡傳來一陣絞痛,刺骨的痛意朝她的五臟六腑襲去,她倒在榻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抬頭對上瑩雪同情的目光後,她便掙扎著說道:「我…雖是個勞什子表小姐,在劉家…人眼裡,卻和你……這個奴婢……差不了多少,多可笑……」

  瑩雪見賀雲悽慘至此,到底不忍,只道:「表小姐若是應下夫人許的婚事,興許還有一分活頭。」

  賀雲忍著身上的劇烈疼痛,朝著瑩雪粲然一笑道:「換了你,你…願意嗎?」

  賀家雖敗落了,她卻也是個正經出身的官家小姐,只因對二表哥生了情,便被黃氏如此□□踐踏,還要使了手段讓自己配給腌臢的奴才。

  她便是舍了這條命,也斷不會遂了黃氏的意。

  一陣陣絞痛襲來,賀雲仿佛嗅到了瀕臨死亡的氣息,她如同失了水的魚兒一般臥在床榻上不斷掙扎,卻止不住半分痛楚。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的衣裙,她察覺到有一條鮮活的生命正在她身體裡枯萎凋零,賀雲終究還是忍不住痛哭出聲,只是瑩雪卻在一旁小聲提醒道:「表小姐,可不能喊,鬧大了動靜,便真沒有活頭了。」

  痛意一波接著一波朝賀雲襲來,汗水浸濕了她的上衣,她又咬著牙不肯讓自己的哭聲泄露出分毫,這般慘狀連瑩雪瞧了都不免落下淚來。

  表小姐是活生生的人啊,如何就被當成牲畜一般對待?

  賀雲好不容易捱過一波疼痛,她便用盡全力攥住了瑩雪的胳膊,口中哀求道:「明日,我那個狠心的舅母定是會尋個由頭把我送出府去的,我想…想見一面二表哥。」

  瑩雪滿臉是淚,卻遲遲不肯應下賀雲的請求。

  賀雲勉力將自己手臂上的白玉鐲子褪下,遞到了瑩雪手上,「我知道你不想惹禍上身,可我肚子裡的孩子不能白死,我的後半生是沒指望了,可他劉一寧不能如此快意地另娶嬌妻。」說著,賀雲的臉上便掙扎出了濃烈的恨意。

  瑩雪沒有收下賀雲的鐲子,而道:「二少爺的正屋裡有三個通房,書房內有四個紅袖添香的丫鬟,夫人瞧上了太常寺家的嫡出小姐,聽府里的嬤嬤說,二少爺也中意的很。」

  這便是瑩雪委婉地告訴賀雲,這事便是讓二少爺知道了,興許也會不了了之。

  二少爺風流紈絝,對表小姐的情誼是真,對旁的女子也同樣歡喜的緊。

  這是若是讓二少爺知道了,他會如何選擇簡直不言而喻,一邊是破了身子又失了胎兒的勢弱表妹,一邊是美貌又新鮮的貴女和自己的親娘。

  二少爺只怕會忙著撇清自己與表小姐的關係,省得為這事斷了與太常寺家的姻親。

  「奴婢聽西二門的嬤嬤們說,近來二少爺總往大國寺去,聽說是陪著太常寺家的小姐遊玩賞樂。」瑩雪定定地望著賀雲,直截了當地說道。

  她待賀雲的心情無比複雜,一方面同情,一方面又哀其不爭,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表小姐卻還對二少爺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瑩雪想,這當真是白活這一遭了。

  話畢,被疼痛折磨的失了大半力氣的賀雲呆怔著不說話,好半天,她才從喉嚨口擠出一聲笑意:「好一個中意的很。」

  「表小姐若當真顧惜自己,明日不若自求了去陵燈寺修行,大夫人必不會阻攔。」瑩雪道。

  賀雲沉默不語,雙眼緊緊盯著頭頂的紋帳。

  瑩雪不再相勸,打了盆熱水進屋後,便替賀雲擦拭起了身子。

  一夜相安無事。

  瑩雪睡在了外間的軟塌上,一進裡屋,就被床榻上的景象嚇得失了魂。

  ——賀雲活活吊死在了架子床上。

  第4章 奴才【小修】 「奴才的生死皆系在主子……

  賀雲的死終究沒能在劉府掀起什麼水花。

  黃氏聽了這信兒倒有些驚訝,到底沒污了她死後的名節,只對外稱賀雲暴病而亡。

  許是人死燈滅的緣故,黃氏還替賀雲做了場法事,停靈三天後便匆匆地將賀雲的棺材拉去城外的荒地上葬了,除了瑩雪真心實意地為賀雲哭了一場外,劉一寧連影子都未曾現過身。

  偌大的劉府仿佛從來沒有寄居過一位名叫賀雲的表小姐。

  瑩雪大病了一場,那張白皙瑩潤的俏臉都因傷懷而變得素如秋縞,王婆子花了好幾錠銀子,去向東塘街的馬道婆求了安神的符水,說是要替瑩雪去去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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