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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主任本來急切切地要反饋DNA檢驗的信息,但是聽我這麼一說,怔了一下,說:“血倒是血,不過,那不是人血,是豬血。”

  哄的一聲,專案組就像是炸開了鍋,大家紛紛議論起來。原因很簡單,這個突如其來的DNA檢驗結果大大出乎了大家的意料。當然,同樣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略一思忖,頓時更加有信心了。

  “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說吧。”董局長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對我說道。會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如果沒有這個結果,我也不敢妄下結論,所以見諒了。”我笑著說,“現在,事情已經基本清楚了,要從死者氣管斷裂的形態開始說起。”

  其實在屍體解剖的前一階段,我和大寶一樣,同樣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疑點存在。但是,我堅信,一旦一個案子疑點重重,這就說明兇手煞費苦心地做了很多多餘動作。不過,我曾經說過,世界上沒有完美犯罪,多餘的動作越多,只會讓警方發現越多自相矛盾的地方,而且,也會給警方提供越多的破案線索。

  自相矛盾的點,就是從氣管開始發現的。

  當我對氣管的斷端進行觀察的時候,我發現了斷端處有類似“組織間橋”的東西,於是把氣管剪開、展平、放大進行了觀察,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氣管的斷裂不是刀切的。因為如果是刀切開氣管,斷端應該很光滑,除非是刀刃不快。可是,這把刀在我們手上,可以看出那是一把很鋒利的水果刀,而且,如果刀刃不快,是不可能一刀就將頸前皮膚和頸前肌肉全部割斷而不留下一個皮瓣。

  這樣,基本可以判斷,死者的氣管斷裂不是銳器傷,而是鈍性外力導致的撕裂、斷裂。

  那麼,就出現了兩種可能性。一、在割頸前,死者的氣管已經斷了。氣管斷裂後回縮,導致割頸的時候,沒有傷及氣管。二、割頸後,肌肉和血管斷了,但是氣管沒斷,於是兇手又用別的辦法,用鈍性暴力使氣管斷裂。

  很顯然,第二種可能性是可以排除的。因為一來兇手這樣做毫無意義,割斷了血管就足以致死了;二來則是無法做到,因為我們通過創口判斷,兇手只切了一刀,而且這一刀深達頸椎,並在頸椎上都留下了切割痕。頸椎上都有切割痕,位於頸椎前面的氣管和食管沒有不斷裂的可能。

  因此可以判斷,在死者被人割頸前,他的氣管已經斷裂了。

  這個結論,就可以解釋死者頸部皮膚創口沒有明顯的生活反應,而氣管內又吸入了少量的血液,是有生活反應的矛盾了。因為死者在氣管斷裂的時候,是活著的,所以可以吸入血液;而被割頸的時候,早已窒息致死。從死者屍體上的種種現象,法醫如果拋開所有的影響因素,一定會確定死者並不是死於急性大失血,而是死於機械性窒息。而這一具屍體,能夠造成機械性窒息的,只有氣管斷裂攣縮這一種方式。

  董局長認可地點點頭,問道:“下一個問題,就是什麼樣的外力可以導致氣管在頸部皮膚和肌肉的保護之下被撕裂?”

  我說:“很顯然,人類的氣管是有彈性的,正常情況下,我們無論怎麼仰頭、扭頭,都是不可能發生撕裂的。無論別人怎麼毆打,也都不可能導致氣管的撕裂。但是,如果是超過人為力量很多倍的外界因素作用,可就不一定了。”

  非人力可以形成的損傷,多見於高墜和交通事故。高墜傷會很複雜、更嚴重,而這個死者的損傷並不複雜嚴重,所以可以果斷排除。那麼,他有可能死於交通事故嗎?

  死者的頸前區皮膚有一大塊擦傷,延伸到頜下,不是被直接打擊所致,而是受到有平面的鈍性物體擠壓所致;死者的胸部多根肋骨骨折。這兩處損傷,基本確定了我的判斷。假如是一輛汽車的輪胎,碾軋上了死者的胸部,並且猛然間向上頂住了他的下巴。這時,肋骨骨折就可以解釋了,頸部擦傷也可以解釋了。這個瞬間暴力,讓死者的頭部立即上抬,加上死者反射性的吞咽動作,就可以給氣管造成一個非常大的拉扯張力。這個力,超過了氣管的彈性極限,就會使氣管斷裂了。氣管斷裂後,斷口回縮封閉,而且還吸入了血液,自然也就導致了死者的機械性窒息死亡。

  “可是,這個拉扯力,不僅僅拉扯了氣管和食管,而且還拉扯了肌肉和血管啊。”大寶說。

  “是的,但是別忘記了一個道理。”我說,“血管的彈性和韌性比氣管要強,肌肉就更不用說了。所以這個力,只是拉扯斷了氣管。不然,如果血管斷裂,會瞬間在頸部形成巨大血腫,甚至出血死亡,而屍體上,並沒有這一個表現。”

  “車禍?”董局長的眉間似乎舒展開一些。

  “我有了這個想法之後,還希望能找到更多支持這個想法的依據。”我說,“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屍體是被車輪碾軋其胸腹頸面,那麼勢必會導致死者後背和枕部的襯墊傷。如果道路平整,可能損傷不太明顯,但是在肩胛骨下方也一定可以看到擠壓傷。如果道路崎嶇不平,那麼襯墊傷就會非常明顯。經過我們對屍體後背的檢驗,確定這是一段非常凹凸不平的路面。”

  “真的是有襯墊傷?”董局長說。

  我點點頭,說:“至此,我基本可以確定我的判斷了,而且林濤那邊也有發現,支持我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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