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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後來,阿曼也死了。

  章之微住進陸家,衣食無憂,陸老闆感念阿曼救命之恩,家中更是無人與章之微起衝突。就連現在動不動橫眉怒目的張媽,在章之微小時候,也是會抱著她去親親熱熱蹭臉。

  章之微嘗過最大的苦頭就是那天與陸廷鎮,她幾乎是掙扎著往外爬,想要將自己變成一個蝸牛縮起,死死保護自己。但,蝸牛殼被拿走,蚌殼被分開,章之微完全沒有自保能力,她的愛能夠讓這個少女以獻祭般的姿態面對心上人,卻不能慰解不適。

  陸廷鎮並沒有溫柔,以至於在過後三天,章之微才嘗試努力從痛苦中尋找他愛自己的細節。

  智齒的痛自然不能與當時相提並論,但這是一場漫長的戰爭,章之微有了點怪癖,她喜歡用棉簽去按一下智齒酸痛的部位,然後含冰塊告誡自己不要再觸。下次忍不住手癢,又悄悄地去壓一壓,就像能從其中尋到和陸廷鎮般又酸又痛的感覺。

  她仍發奮讀書,用功到連陸廷鎮看不下去,讓她多出去走走,和朋友一道散心。章之微好友不多,就一個孟佩珊,她是「醫學世家」,兄長是醫生,一直念到博士。剛購置新屋,只是尚在裝修,因此仍住在家中。

  孟佩珊的家就在銅鑼灣的洋樓上,十多層,一層差不多15戶人家,有電梯,他們家買了兩個60多平的公寓打通來住,因此空間要比其他人家大些。章之微算是「貴客」,每次去,孟佩珊的父母都客客氣氣的,她自己不適應,時間久了,就和佩珊約在樓下商場中見面。

  偶爾也能撞見情侶開房,孟佩珊總是吃吃地笑,她思想單純,是被父母保護好的溫室花朵。

  唯獨章之微盯著他們若有所思,這種事情是很快活的嗎?為什麼她見每對離開的情侶都親親密密,為何那女子笑靨如花?

  章之微不太懂,她以為這種事更像犧牲。

  可陸廷鎮不要她的犧牲。

  他必定是爽的,卻也不肯爽,送上門也不要。

  真是奇怪。

  眨眼間,臨近年關,陸老闆和陸太太要去萬佛寺進香,供奉香火。

  做生意的大多迷信,尋風水,信大師,奉佛陀。章之微也隨陸家人一道前去,這日香火鼎盛,九層高佛塔。她不信因果報應,仰面看對聯,墨筆書寫。

  「登塔轉運運亨通,運轉鴻鈞福星照」

  陸廷鎮也在,幾人一同去見了某位高僧,臨走前,高僧卻請他留步。

  章之微本以為他要說些什麼好聽的話,高僧卻捻了鬍鬚,正色問他:「你可有意隨我出家?」

  章之微沉不住氣,一聲:「啊?」

  陸廷鎮忍俊不禁,一聲笑:「我俗念未清,怕是不能皈依。」

  高僧又問:「可否單獨相談?」

  單獨談什麼?

  陸廷鎮仍舊留下來。

  章之微和陸太太先去吃素齋,寺里有齋廚,供應齋滷味、素菜。也不過十多分鐘,陸廷鎮面色如常過來,只手上多了份佛珠,很漂亮,不是木頭,見章之微好奇,他褪下,不以為意,丟給她玩:「送的。」

  陸老闆追問:「高僧可說了些什麼?」

  陸廷鎮面無異色:「沒什麼,就聊了聊佛法。」

  章之微玩弄著那串珠子,驚訝極了:「你還懂佛法?」

  陸廷鎮揉她頭髮:「不懂,倒也不妨礙聽。」

  章之微抿唇笑,她眼睛亮亮,捧著串佛珠左看右看,戴在手腕上。陸廷鎮送她的東西不少,但這個仿佛多了些其他意味,她很喜歡。

  只是章之微讀教會學校,自然不可能戴著它。上學上課時便摘下,等到回家後再重新戴上,她極喜歡這珠串,也當寶貝般珍惜,幾乎不離手。孟佩珊開玩笑,問她這是要去剃了頭髮做尼姑?

  章之微撇撇嘴:「我這是虔誠向佛。」

  這句話也不太對,虔誠是真,向佛為假。

  她一心只向陸廷鎮。

  可惜其他人不知,仍舊有異性巴巴地追求她。章之微長得不錯,杏眼桃腮,十分標誌的一張東方美人臉蛋兒。她讀女校,但架不住其他異性荷爾蒙旺盛到能越過校牆。節假日借朋友名義邀她出來,或是買了些新鮮玩意兒,奉過來討她歡心。

  章之微懶得應付他們,偶爾興致高了才會多聊幾句。

  這麼不經意的一聊,還真聊出毛病。

  對方是某某銀行的長子,姓林,典型的乖乖男,戴黑框眼鏡,外表斯斯文文,在劍橋就讀,他妹妹和章之微在同一學校中讀書。某日,林生乘車接妹,無意間看到人流中走出的章之微,怦然心動,難以忘懷,歸家後就回稟父母。

  畢竟是養在陸老闆膝下的孩子啊。

  林太太立刻攜子登門拜訪,探探這邊口風。

  章之微被陸太太叫到後才意識到是這樣的尷尬局面,她一人坐立難安,只尷尬立在原地,硬著頭皮聽兩家父母恭維,還有那位林生透過玻璃鏡片仍脈脈含情的眼光。

  陸廷鎮坐在她右手邊,淡淡說:「微微年紀還小,我不想她現在就同異性交往。」

  「不急不急,」林生忙不迭地說,「我上次聽微微說了,她不是也準備申請劍橋?我是想,她一個人在那邊,和我也有……」

  後面的話,章之微聽不進去了。

  她哪裡想到還有這一層面,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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