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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面對著文太妃,如何能不想起那場大禍的始作俑者?

  心中憤恨悲痛一旦湧起,葉凝雖極力克制情緒,卻是根本拜不下去。

  旁邊君昊似是知她心思,在文太妃耳邊嘀咕幾句,文太妃便笑道:「你就是葉凝?四郎一直誇你呢,人都安排好了,你們放心去吧。」她也不過四十許的年紀,長居宮中保養得宜,加之腹有詩書氣自華,有種別樣風韻。

  難怪君昊那張臉生得天怒人怨,她的母妃可是個絕色的美人。

  葉凝也不說話,只朝文太妃淺淺一福,同君昊步出內殿,披了隔雨的披風,沿著僻靜的宮廊前行。

  天色漸暗,宮廊兩旁紅牆綠瓦斑駁,牆角有雜草叢生,想是許久無人踏足,更勿論修繕翻新。

  君昊負手而行,並無平常的紈絝姿態,低聲道:「你和澹之倒是相同,都對這皇宮都充滿憎厭。」

  葉凝並不否認,只是覺得奇怪:「公子清也憎恨這宮裡?」

  「你們憎恨的都是父皇,只是他的感情更複雜而已。」

  葉凝只知公子清曾是皇子,卻並不清楚他的具體身世,便問:「他為何憎恨先帝?」

  「澹之的母親是南妃,你大概聽說過她的故事,聰慧美麗而有靈氣,是父皇畢生摯愛。太后當年能得寵,便是因她長得像南妃,即便她驕縱任性甚至插手朝政,父皇也是放任。我幼時也曾見過,南妃真是天仙般的女子,難怪父皇對她痴迷,荒廢了江山。」

  「當年父皇將南妃接入宮中獨寵,自然惹得六宮嫉妒,南妃厭惡爭鬥想遠離紛爭,卻哪能如願?她的死一半是因后妃暗中陷害,另一半卻是因長年被困宮中,鬱鬱寡歡。」

  「南妃重病後父皇悔之不及,所以南妃提出要澹之假死瞞過宮人,再暗中將澹之送出宮外隱姓埋名時,父皇便答應了。澹之和南妃母子情深,始終覺得南妃的死是父皇導致,所以自小怨恨父皇,對這宮廷也是深惡痛絕。」

  一番話說下來,葉凝感慨南妃之餘,也是感嘆:「宮中權力傾軋,兄弟反目的比比皆是。公子清會將這些告訴你,你們交清倒是不淺。」

  「澹之無意於皇位,我們並無衝突。何況我二人有君子約定,與交情倒是無關。」

  「君子約定中,你應當替他保守身世秘密,不能告訴他人吧?」葉凝側首挑眉打趣。

  君昊笑了笑:「這些事澹之遲早會告訴你,我提前說了,反而討個人情。」

  說話之間天色愈發昏暗,雨勢更疾。兩人越走越偏僻,宮廊上甚至生出雜草,更勿論兩側亂枝橫生,野貓出入,偶爾竄出幾隻夜鳥,讓人心驚。

  「這是哪裡?」葉凝未料到莊嚴肅穆的皇宮中會有如此荒涼偏僻的所在。

  「戾皇后被廢後居住的冷宮。」

  戾皇后是先帝結髮妻子,先帝登基時封為皇后,後來南妃去世,先帝查出是皇后下毒,便廢了後位,賜號「戾」。先帝對她恨之入骨,有生之年不許人再碰這片地方,多年下來,荒廢破敗。

  大雨浸濕鞋襪,葉凝暗思待會若有變故,該如何應對。轉念一想,因最近連降天災,京畿的暴雨又長久不去,鄭太后拗不過百官所請,已出宮祭天。

  祭台設在山巔,前晌雨小,鄭太后費了番周折才能登山,午後雨勢變大,下山自然艱難。現在的鄭太后,會不會已被困在山巔?若真如此,倒省了不少麻煩。

  宮廊盡頭是一處破敗的宮殿,門扇在風中搖搖欲墜。

  君昊取出黑巾覆面,並不走正門,攬住葉凝腰肢飛身而入。不同於外面的殘破凌亂,裡面收拾得相對整齊,正面五間大屋,雖然雕繪的漆已剝落,門窗卻是整齊嚴密。

  四下里漆黑一片,君昊做個噤聲的手勢,帶她飄然落在屋後。

  黑暗中人影一閃,葉凝只當是宮廷侍衛,心中一沉卻未出聲。

  那人卻單膝跪地,向君昊道:「藥師已經走了,守衛正好換班,還請王爺快些行事,我們在外放風。」

  君昊「嗯」了一聲,那人旋即隱入黑暗。君昊不走正門,推開木窗,帶葉凝躍入其中。

  漆黑的殿內不見五指,窗戶落下時將雨聲隔絕在外,便聽殿內有急促的喘息聲,似是不堪折磨,卻又掙脫不得。

  君昊自袖中摸出一顆夜明珠,室內增了稍許亮光。

  葉凝定睛視之,正中的鐵籠中困了名野人,蓬頭散發,身上生了許多毛髮,扒在鐵欄杆上如同野獸。他的身高將近九尺,比平常人高出了太多!鐵欄外放著一堆模糊的血肉,似是動物屍體。

  低低的驚呼聲很快被葉凝咽下,她盯著那野人,只覺身體顫抖。

  雖然曾無數遍想像過野人的模樣,然而親眼看到時,依舊震撼可怖。從常人的身高變成如今這樣高壯的野人,他的身體承受著多少痛苦!

  心中感嘆不止,步子卻未停,她取出瓷瓶,走至鐵籠跟前。

  那野人見有人靠近,狂性發作,手腳鐵鏈哐啷亂響,他想搖動那重逾萬斤的鐵籠,卻絲毫挪動不得,只發狂大叫。

  君昊怕驚了旁人,指尖彈出枚細針,野人旋即沒了聲音,只剩鐵鏈叮噹。君昊似是對野人頗熟,撮唇發出段高低起伏的聲音,卻是柔和如春波蕩漾,令人心笙動搖。

  葉凝猜得其功效,便掩耳退開,那野人被這聲音所惑,漸漸安靜下來,最終蹲坐在籠中,目光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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