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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這一系列的侵入,所表現出的排斥,超出了自己的預期,甚至她現在回頭去看,都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度,不可思議。
問題出在哪裡?
她與沈峯,又是怎麼走到這一步?
追根溯源,是她畏懼婚姻。畏懼在一場感情里處於下風。那麼,沈峯回來了,他對她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前所未有的情意,她為何還是這般模樣?
尹桑打斷了自己的思路,腦海里,湧現出幾個問題。
他為什麼回來?
他為什麼對她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情意?
為何前所未有?以前,為什麼不能有?
她抬起頭,終於說:「你沒有資格說這些,這些年,你又在做什麼?」
兩年多的聚少離多,他背井離鄉,看著更為不易一些。
而又有多少人想過,離別這種事,離者不是最苦,留者才是。
去了,人事變換,天高海闊,如魚得水。
留的,舊人舊景,歷歷在目,都是羈絆。
他想回來了,想相互支撐了,她就要上去牽手麼?
那這兩年獨自走過的那些路,她當作沒有走過嗎?
她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他低聲,在耳邊。
「對不起,來晚了,遲到了,還好,沒有缺席,來得及。」
尹桑一動不動。良久,推了推他,「沈峯,抱歉,我不明白,所以我保留意見。」
沈峯放開她,捧著她的臉,輕輕嘆息,「我說來得及,就來得及,我等。」
尹桑的假期,從這樣一段對白開始。
所謂「等」。按她的理解,接下來沈峯將充當二十四孝老公,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但第二天醒來,她收到一個早安吻,附帶一個消息,「我去上海出差,周日回來。」
又出差?
迷迷糊糊,想起他昨晚在電話里跟沈母說他今天要出差,她只當是說搪塞的說辭,沒想到真要走。
「不是剛回來,時差都沒倒,而且還........」
沈峯穿上外套,湊近她,「還怎麼?」
「縱慾過度。」
他刮刮她鼻子,「妖精。」
走到門口了又回來,親了親額頭,「我儘快回來。」
尹桑評價:「真拼。」
小林來電話催了,沈峯留下一句話,一邊接電話一邊拖著行李箱離開了。
留尹桑在床上,做著閱讀理解。
「要帶你一起走,當然要先確保天氣一直晴朗,不用撐傘。」
沈峯這麼說。
賣文字的尹桑,遇上賣弄文字的沈峯。
不如直接告訴她,他在為美好的明天努力奮鬥。
她感慨了一聲「咦好酸」,翻個身繼續睡覺,享受假期第一天。
但財神爺並不讓她休息。
盛岳打電話來,說合作細節都談妥了,發合同給她過目,沒問題就簽約。
掙錢要緊,她爬起來登郵箱。
這次的合作是全權交給盛岳去談的,效率還挺高,在年前拿下來最好不過了。
尹桑看合同向來仔細,看到項目標的時,愣了愣,微信聯繫盛岳。
「貨款你確定沒多打了兩個零嗎?」
盛岳秒回:「你看訂貨量了嗎,合同法務看過的怎麼會有錯?」
尹桑:「看到了,以為訂貨量也多打了一個零。」
盛岳:「沒打錯,你也沒看錯,郭愈的條件不多,只要求我們面向歐洲的貨,只有他一個經銷商。」
「這不行。」尹桑當即反對。
「為什麼?」
尹桑:「這不是壟斷嗎,這怎麼能行?」
盛岳完全沒想到尹桑會反對,工作室目前還沒有樹立起品牌形象,更像是自娛自樂小打小鬧,能買到法國去已經算是撞大運,他當然知道這是想壟斷,但這本就是她鞭長莫及的地方。
盛岳:「師妹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尹桑:「且不說這個,我們是作坊式的,手工精工細作,接不了這麼大的貨單。」
盛岳:「我計算了一下,以工作室目前的效率確實不行,但年後就有學徒繡娘加入,繡工隊伍擴大將近一倍,如果每個人的效率增加一倍,這個單就能接下來。」
尹桑:「那也不行,我們還有散單要接,設計和繪圖打板需要時間,這個單會影響散單。」
盛岳:「許多散單明年初就到期了,到時候可以不續約。」
尹桑:「我國內不賣專賣國外嗎?」
因為是文字交流,盛岳並沒有意識到尹桑這句是反問。
他回:「完全沒問題啊,本來這些東西,在國外的銷路就比國內寬。」
他說的是事實,中國人對自己的東西總是不屑一顧的,反倒是洋人喜歡買回去供著。
但,尹桑回覆:「理由不多說,我不同意,你跟他說,貨量減半,至於經銷權,歐洲獨家免談,巴黎獨家可以考慮,但要有年限,五年,不能更多了。」
又添:「如果你談不下來,我去談。」
盛岳發了個癟嘴惋惜的表情,「行吧,頭一次見乙方要求減貨量的,哎........」
「師妹,我發現了,你的野心,是全球啊?」
尹桑回:「仙女的境界.jpg。」
盛岳:「你這樣會失去小可愛的.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