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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撐著腰往外走,見沈峯坐在灶邊,手支著腦袋,脊背僵直,她喊:「哎!」
沒反應,湊近了彎腰看,沈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沈峯?嚇傻了?」
沒聽到回應,還未反應過來,沈峯「嗖」地一聲站起來,把她扯進懷裡,摟得緊緊的,頭埋在頸脖間,越鑽越深。她下意識推了推。
「你什麼時候才可以柔軟一些。」
他忽然說。
尹桑不動了。她大概知道,他都聽了些什麼了。
她說:「 沈峯,在去你們沈家之前,我就是這樣的人了,與你無關。」
她一直是這樣,不是任何人的過錯,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與救贖。
好久,她感覺頸脖一涼,他溫熱的唇落在頸側。
聽見他說:「我不叫哎,你好好叫。」
「......」
敢情她會錯意了?
「你今天是不是有......」病。
抱怨聲沒進他唇腔里,他堵了她的嘴。
尹桑感覺這個吻與以往明顯不同,她甚至知道,自己的反應也有所不同。
她稱不上閱人無數,但從小到大,相處過的人,身份跨度大,階級鮮明——沈家周邊的達官貴胄、自命清高的文化人、笑裡藏刀的公司白領、學校里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山坳里矇昧無知的刁蠻潑婦......
當然也有美好的人,且占多數。
她曾在書中寫——
人生中遇到的人里,美好之人占大部分,但似乎,大部分人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對付那小部分的不美好的人了。我不是這大部分人。
正因為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她明白人的差異性能夠有多大,腦迴路、價值觀能有多大的差異,而每個人的精力是多麼有限,你永遠沒有辦法取悅所有人,當然也沒有這個必要。
她的精力,都用在了她認為有必要理會的人身上。
沈峯就是其中之一。
與沈峯相處,她習慣站在他的角度,來看自己。首先他是男人,以男人的視角來看,她是女人,漂亮女人,所以她最具勝算的武器,就是面容和身體。
她知道怎樣做,男人會難以招架,他們屈從於最原始的本能,這會讓他們失去理性,萬事給欲.望讓路。所以與他相處,最好的狀態,就是欲.望交換,沒有什麼事是上床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上兩次。
事實上她認為,這種狀態,已經被雙方所默認,所以他們之間的親吻,從來都只作為前戲,為做.愛鋪墊,與柔情毫無關係。
沈峯這個吻,讓尹桑品出了些許柔情的意味。
這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作何回應。仿佛一場配合默契的戲,被對方擅自改了台詞,接下來,她不知道怎麼演下去。
但這個吻無疑很舒服,從身到心,她無法抗拒,但也無法回應,尹桑頭一回在親熱這件事上,木訥了。
沈峯扣著她的腦袋,每個動作都很輕,循循善誘,仿佛她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她的手揪著他的襯衫,他抓住了握在掌心,慢慢她便鬆了手。
他掌心很熱,她指尖冰涼。
他終於鬆開她,她知道他低頭在看她,怔兩秒,尹桑抓過地上的藥包,轉身就開了門,回頭說,「我回家了。」
「那我呢?」沈峯問。
尹桑倚靠在門邊,認真思考狀,「你怎麼會在這?」
沈峯答:「來找你。」
尹桑挑眉,換一種說法:「你和呂落怎麼會在這?」
「 嗯?」她們應該沒有打過照面才對,「她來考察,我來找你。」沈峯堅持立場。
「找我做什麼?」
「你可以理解為一種擔心。」
……..
尹桑覺得這話她沒法接,想了想才說:「這寨子裡,沒有比我難對付的生物,用不著擔心。」
他看一眼她的手,「噢?」
「這鍋還得沈總的花容月貌來背。」達配要不是看他,哪能踩錯?
正說著,阿嬤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桑桑啊。」
尹桑回頭,阿嬤蹣跚小跑過來,抓她的手,手心手背瞧,「怎麼就砸到了呢,你不會做給別人做就好了,不要學了你的手不是用來舂糍粑的,咪洛看看,誒喲。」
「醫婆看好了,沒有事的。」尹桑說。
「痛不咯,痛就有事,」阿嬤說著,才看見屋裡的沈峯,笑了笑,問尹桑,「這個後生怎麼在這,他不舒服啊,他家的達配在找他呢,他們準備回鎮上去了。」
尹桑皺眉,「他家的達配?」
「剛才在我們家裡,現在他們要回去了。」她看一眼沈峯,眼神警惕,「支書講,讓我教他們繡工,拍到電視上去。」
「你答應嗎?」
「支書一直勸我,我也拿不定,你還沒學會,我不想教別個,不過這些年我也受村里照顧,村里要是再勸,我也沒得辦法。」阿嬤面露難色。
她們倆說著苗話,沈峯憑神情判斷,應該不是好事,於是問:「怎麼了?」
尹桑把阿嬤護在身後,退了一步沖他說:「你們要做什麼大事我管不著,別招惹我奶奶,否則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沈峯蹙眉,看來是商量得不順利,他雖然囑咐過小林,但是他不在,製片那邊,估計還是逼得緊,老人家敏感,反應過度也是可能的。不過他現在的立場,在阿嬤看來是對立的,尹桑護短,更是沒法說,他自己也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不能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