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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派妥當,自回北朱閣歇息,備了晚飯等盛煜。

  誰知盛煜被徐晦劫走後,就再沒露面。想來興國公雖已倒台,章太后斷了臂膀怒氣難平,還有後招等著,盛煜既已出面捅了這馬蜂窩,怕還有許多事須應對料理。

  這些朝堂之爭,魏鸞暫且幫不上忙。

  歇了一宿,次日清晨到樂壽堂給盛老夫人問安時,盛月容瞧著無精打采的。

  等婆媳妯娌說完閒話,散了時,她將魏鸞請到屋裡,說昨日去看過銀鵲,聽她坦白了罪行,也知道盛煜給的處罰,知道無可挽回。多年主僕之情,銀鵲要被打死,於她著實痛徹心扉,但前日的兇險也是她疏忽大意,誤信人言,還請魏鸞別見怪。

  魏鸞自是撫慰,提醒她往後留意沈嘉言。

  盛月容眼圈泛紅,道:「她如此利用我,又逼著銀鵲以奴害主,算起來,銀鵲的性命就是被她害死的。我就算魯笨,吃了這教訓,往後定會牢牢記著銀鵲的死,再不信她半個字!」

  這般態度讓魏鸞安心不少。

  畢竟,沒有這小姑子添麻煩,她在曲園能省心不少。

  只是盛煜依然沒有音信。

  就跟她初嫁入曲園時一樣,行蹤飄忽,忙得十天半月都不見人影。

  ……

  守了許久空房,到二月十五那日清晨醒來,枕畔卻忽然多了個熟睡的男人。魏鸞看著熟悉的眉眼輪廓,想著昨晚入睡前的孤枕空蕩,幾乎懷疑是她記錯了。懵了片刻後,目光從他眉眼往下挪,瞧見他的衣裳,才算鬆了口氣——

  盛煜穿的是白地中衣,而非寢衣,想必是半夜歸來沒找到寢衣,就這麼和衣而臥了。

  還真是神出鬼沒,怪嚇人的。

  她沒敢驚動他的睡眠,自起身穿衣梳洗,挑選衣裳。

  已是仲春,京城裡踏青的人如潮水般往外涌。按照慣例,往年二月初時,宮裡都會辦場馬球賽,禁軍男兒、朝堂官員、官宦子弟、颯爽女郎,但凡有意者皆可上場比賽,一展雄風。今年因興國公的事耽擱了一陣,馬球賽延到了如今。

  如此盛事,魏鸞自然在受邀之列。

  因受邀觀賽的人太多,出入宮禁皆有時辰限制,她早早換好衣裳,從內室出來,就見盛煜盤腿坐在榻上,似還沒睡醒。魏鸞見他望著自己,便走到床榻跟前,道:「夫君昨晚幾時回來的,我竟不知道。今早醒過來嚇了一跳呢。」

  盛煜伸手拉住她手腕,「丑時末回的。」

  「那麼晚。」魏鸞喃喃,看他臉上疲色未盡,有些心疼,「再睡會兒吧。」

  說著,就想去將遮光的厚簾帳放下來。

  哪料盛煜無賴,握著她細腕的手稍稍用力往回一扯,魏鸞不提防,徑直被他拉得跌坐在懷裡。嵴背撞上初醒溫熱的胸膛,盛煜的手臂順勢伸出,將她圈在懷裡,就連腦袋都湊過來,在她頸間輕吸了口氣,沒睡醒似的低嘆道:「你陪我睡會兒。」

  魏鸞微窘,試著扭了下掙脫不開,佯怒抬眼看他。

  盛煜迎著她軟乎乎的眼神絲毫不懼,只扯了扯嘴角,「十多天沒見了。」

  從前外出辦差,連著奔波數月半年都是常事,十天半月在他眼裡根本不算什麼。乃至成婚之初,雖然也會惦記北朱閣里新娶的妻子,畢竟早已習慣孤枕奔波,也不覺得怎樣。直到這兩回,辦差空隙、入睡之前,總忍不住想起魏鸞。

  有些東西,沒嘗過時不以為意,嘗過之後卻欲罷不能。

  哪怕只是牽手、擁睡,都讓人貪戀。

  盛煜頭次覺得別離漫長,回府後迫不及待地就來了北朱閣。此刻擁她在外,嬌軀溫軟,衣鬢含香,途中所有勞累便不值一提。

  魏鸞無奈而笑,也有點貪戀這懷抱,閉著眼道:「我是不能再睡了。夫君若還勞累,不如我幫著揉揉頭皮,也能消些乏困。」

  「怎麼不能睡?」

  「今日丹鳳殿前有馬球賽,前幾日就傳了旨意,巳時之前得進宮。你瞧,我衣裳都換好了,待會挽好髮髻就能出門。」她擺弄衣袖給他看,盛煜就勢握住她手。五指纖軟,柔若無骨,他的指腹有常年練劍後略顯粗糲的薄繭,一根根輕輕摩挲,沒說話。

  自打那晚她默許牽手後,他好像就很愛玩她的手。

  晨曦入窗,金鉤簾帳,相擁而坐時,這樣的親近別有靜好滋味。

  魏鸞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修長乾淨而指節分明的一隻手,能握劍殺人、決斷生死,能在朝堂翻雲覆雨,甚至將來還能提硃筆定奪干坤。

  她記得初成婚時盛煜的疏離冷硬,說婚事是皇上所賜,他不會虧待,而後轉身回書房,留她獨守此處,日夜期盼他撥冗用飯。她也記得麟德殿裡龍涎香濃,盛煜說他娶她只為朝政,不會動心沉溺,言辭篤定,斬釘截鐵。

  理智地想,她該守著初心,止步於奉旨成婚的妻子,靠著這棵大樹求得魏家平安即可。亦如同盛煜履行著夫君的本分,給她維護撐腰,善待她的家人。

  可若只是如此,此刻的溫柔又算什麼?

  魏鸞只覺這男人的心思就跟他的身份似的,讓人捉摸不透,忍不住抬眼偷看,想從他的神情推斷。誰知盛煜竟沒睡,在她抬頭時亦看向她,道:「怎麼?」

  「沒。」魏鸞心裡一慌,趕緊否認。

  盛煜面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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