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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們同去。」魏峻襲著爵位,自不能偷懶。

  ……

  公府正廳上,周令淵對著香茶,卻沒心情喝。

  他這半年過得實在糟心。

  先是被橫刀奪愛,養了多年的心上人被賜婚給盛煜,令他措手不及。後來幾番爭執,冬至宮宴那回好容易堵到不肯露面的魏鸞,卻被盛煜蠻橫忤逆,令他顏面掃地。事情不知道怎麼傳到永穆帝耳中,還被皇帝責備了一頓,說他行事荒唐,有失儲君風度。

  過後還罰他回東宮思過。

  懷著滿腔不甘憤怒面壁整夜後,周令淵總算靜下了心思。

  衝動消退,周令淵明白這事憤怒無用。

  盛煜畢竟是永穆帝的寵臣,又是聖旨親自賜婚,一時半刻想將魏鸞奪回,永穆帝絕不會允許。唯有等形勢稍轉,盛煜失了如今烈火烹油的勢力,他才有機會轉圜。而至於魏鸞,那天她說的話,周令淵半個字都不信。

  青梅竹馬的情分,豈是聖旨強行撮合的婚事能比?

  魏鸞自幼行走宮廷,因身份所限,不像周驪音那樣無所顧忌,能將諸事處置得遊刃有餘,便是因她懂分寸識進退。魏嶠被困獄中,皇后與東宮幾番周折都沒能從盛煜手裡救出人,她為著父親的性命,定是委曲求全的。

  狡黠如她,以前又不是沒騙過他。

  周令淵想清楚後,遂將目光投向了盛煜,查探他執掌玄鏡司時是否有徇私欺君的罪行。畢竟玄鏡司行事狠厲張揚,被人敬懼,亦招了不少嫉妒非議,總能尋到把柄。

  然而沒多久,章家便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明月樓的那場突襲讓他和章皇后措手不及,隨之而來的則是興國公被流放,整個隴州的官員被清洗了大半。周令淵自然知道這是玄鏡司的手筆,因永穆帝為此震怒,周令淵近來焦頭爛額,卻不得不委屈受責。

  直到聽聞魏嶠父子出獄,才算稍展眉頭。

  派人去玄鏡司撲空後,周令淵當即便殺到了敬國公府。

  沒等多久,魏嶠等人匆匆趕來,朝他行禮拜見。

  周令淵將他扶起,見這位儒雅溫和的姨父消瘦了不少,嘆口氣道:「姨父在獄中受苦,我沒能及時營救,實在歉疚得很。革職的處置不過是父皇為平息非議,等時機成熟,我自會向父皇舉薦,不必擔心。表弟在軍中一切都好嗎?」

  「多謝殿下記掛,一切都好。」魏知非恭敬拱手。

  「舅舅和其他表兄弟呢?」

  「都很好。先前邊地有小股騷亂,章維帶人平息,還捉了不少敵軍頭目。」提起自幼同在軍中歷練、生死相托的兄弟,魏知非不自覺露了笑容,「秋天巡查的時候,他得了幾張好皮子,聽說是要送給殿下的,殿下可還滿意?」

  周令淵也笑起來,「他親自打的,當然很好。」

  寒暄之間,各自入座喝茶。

  因周令淵鍾情於魏鸞,先前章皇后密謀拉敬國公府頂罪時,沒跟他泄露絲毫。周令淵不知內情,且他自幼承教於永穆帝和名儒重臣,不像章皇后心腸狠毒,就算猜到魏嶠沒抗住玄鏡司的審訊,也覺得是這邊棋差一招輸給了盛煜,並無怨怪之心。

  關懷過兩位的身體後,周令淵總算吐露了此行目的。

  「姨父和表弟安然回府,鸞鸞知道消息吧?」

  「她……」魏嶠頓了一下,如實道:「她與我們一道從玄鏡司回來的。」

  周令淵神情微變,「盛煜呢?」

  「也是一起。」魏嶠答得尷尬。

  旁邊魏峻知道太子的心思,怕魏嶠礙於多年情分面軟,索性挑得更明白,道:「這回的事情,小夫妻倆費了不少心思。雖說外頭傳言紛紛,但盛統領公私分明,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的人。殿下對侄女一向愛護有加,如同親妹,如今她得遇良人,殿下也可放心。」

  聲音恭敬含笑,一如往常。

  周令淵明顯皺了皺眉,目光微冷,直直盯向他。

  魏峻垂眸避過鋒芒,低頭喝茶。

  他畢竟襲了國公的爵位,身上扛著闔府興衰的重擔。先前章魏聯姻,一切順理成章,他自然順水推舟。然而如今的情勢,卻稍有不同。永穆帝借著玄鏡司的手拿魏家開刀,數月角逐後,終是除掉了興國公,砍斷章家一條緊要的臂膀。

  開國至今的五十年裡,這是章家頭一回遭此重挫。

  背後的風向著實令人深思。

  臥榻之側從不容猛虎酣睡,章家手握雄兵坐鎮後宮,永穆帝有相爺朝臣,更有玄鏡司這把所向披靡的利劍。相安無事的平靜湖面被劃破,龍虎相鬥,往後情形如何都是未知之數。

  魏峻並不想見風使舵,但章皇后既存了歹毒心思,他也會為府里做出決斷。

  縱破釜沉舟,章家這條船他決不能再待。

  太子與魏鸞之間更無需糾纏不清。

  魏峻抬頭,迎著周令淵明顯的不豫,笑道:「府里備了飯給二弟和知非接風洗塵,也答謝盛統領的費心周全,已經安排廚房了,殿下留下來一起用飯嗎?」

  原以為周令淵會怫然推辭,誰知那位眉頭微挑,竟答應了。

  「許久沒見老夫人,順道瞧瞧吧。」他說。

  魏嶠兄弟倆同時露出詫色。

  明知盛煜在裡面,這位爺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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